《悲恸黄沙》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从灵的身影,在这漫漫无际的沙漠中,渺小得犹如一粒尘埃。
她穿过狂沙嵴骨的区域,翻过一座巨大的沙岭,往前望去。
平静的沙漠,像极了干黄色的海洋,在那沙天相接的远方,骄阳的热浪,扑腾得空间看上去十分不安分,上下起伏着。
与之前那因“肺动”而剧变的沙漠相比,这种仅仅是热和单调的沙漠,实在是好太多了。
从灵的目光,锁定在某一点。
在下面那片平整的沙漠上,有一个突兀的点,突兀到一眼就能看到。
她迈开步伐走了过去,身后留下一串串下陷的脚印。
靠近后,突兀的“点”显露出了它的阵容。是一具动物的尸体,黑色的,约莫有成年西伯利亚狼那么大。长着一对盘曲的黑色尖叫,身上的毛发栩栩如生,好似它还活着。
她正试着去触碰,脑袋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该怎么去评价你呢……优秀?强大?智慧?勇敢?坚韧……我想,单单的描述与修饰,是无法对你进行评价的。”
从灵蹙起眉,
“你是谁?”
“我……我是你。”
“故弄玄虚!”
“我因你的思考而存在,那我如何不能说就是你呢?”
从灵静气凝神,尝试着去感受自己的精神。但不论她以什么样的办法去感受,都找不到,那声音来自何方。
“你在思考着,我从哪里来,为何能在你的脑海中发声。你在想,我会不会是什么精神攻击导致的存在。”
从灵眉头一抖。
这道声音,没有说错……她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为什么?”
“我说了,我因你的思考而存在。我就是你。”
“思考……”从灵眼中迸发光芒,“你是‘脑’!”
“‘脑’又是什么呢?”
“我不想听你毫无意义的谜语。你直接说,你要干什么。”从灵不喜欢玄虚的东西。
“很好的性格。很有活力的思考源。那么,来吧!在这贫瘠而狼狈的土地上,让我们一起迸发出思考的深邃与哲学之光吧!”
随着这呐喊般的言语。从灵忽然感觉头痛欲裂。
她抱着脑袋嘶声尖叫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啃噬。有一万只虫子,在一口,一口地将她的灵魂给咬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只虫子的尖牙是如何刺穿自己灵魂的,以及在刺穿之时,最沉重的苦痛!
从灵努力地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下来,应该好好想一想对策!
不……完全不行!
完全没法去思考。并非是痛苦让她无法思考,而是,她的思考能力正在被一点一点蚕食。就像丢失了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感觉。
如果只是痛苦,那她一定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
但是,“思考”本身被扭曲和蚕食了啊!
她甚至无法完整地在脑海里问出一个“怎么办?”
而与此同时,副本里的所有玩家,不管是在沙漠里的,还是在安全区域里的……全都跟她一样,陷入了“思考能力”被蚕食和扭曲的痛苦之中。
从灵即便有着天大的本事,有着层出不穷的招数和底牌,也做不到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情况下,去做些什么。
这是一场“必死”的遭遇。
是的,这个名叫《悲恸黄沙》的副本没有设置通关的方式,并且,也不打算让任何一名玩家活下去。
只要还有一个生命在思考着,“脑”的蚕食和扭曲,就不会停止。
从灵瞪着眼睛,躺在地上。
她失去了一切主动思考的能力。身体的生命活动仅由本能反应控制着。
她的大脑还在接受从各种感官传来的情绪,但无法去处理。
她可以感受到灼热的黄沙扎在脖子上,传来的灼烧感。可以感受到天空的色彩,以及阳光的刺目。可以听到微弱的风声。但她无法分析这些感觉。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具植物人。
没有思考的能力。
副本里的所有人,全都陷入了这种状态。
一下子,安静得像是一座死地。
无限的播报声,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去理解和思考播报声意味着什么,
【“稳定性测试”结束】
【测试结果】:
1、副本内容稳定可控;
2、玩家行为稳定可控;
3、框架自主开发稳定可控;
4、副本坐标保密性完美;
5、副本边界稳定可控;
6、副本活动信息稳定可控。
【测试人员】:无限启蒙者“E-382”
【监视人员】:无限监视者“152”、无限监视者“153”
【开始回收参数】
【回收完成】
【开始回收副本】
【回收失败】
【检定失败原因】
【检定结果】:未知
【发生不在设计范围内的错误】
……
十分钟前。
黎木通过无限地图,看到了从灵以及副本里其他玩家的遭遇。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只孤独地躺在黄沙之中的动物尸体。
看到那只尸体的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回收的一块缄默矿石,所得到的思维碎片。
思维碎片这样记载:
“我第一次开始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这是我进化路上最为重要的一次收获……当我站在一片静谧的湖泊前,低下头颅去喝水时,看到水面上倒映着一个身影……它有着一对盘曲的黑色尖角,鼻子像是某种花芯,嘴里吐出的舌头一片乌青,身上的毛发十分光滑柔顺,脖子下有着一片红色的鬃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就是我啊……于是,我知道了什么是‘我’。”
思维碎片里的“我”,是一头有着盘曲黑色尖角的野兽。
而此刻,“我”的尸体,正孤独地躺在黄沙之中,在从灵的面前。
黎木起身走到前厅,对娜塔莎说,
“娜塔莎,我们可爱的员工,从灵小姐,正面对着无法处理的困境。如果她回不来的话,安全屋将诞生一笔很大的烂账。所以,我们得去帮她一把。”
娜塔莎站起来,静谧的双眼泛起涟漪,
“好的。”
他们来到从灵所在的地方。
骄阳炙烤着黄沙。
娜塔莎将从灵抱起来。一些沙子从从灵的袖口、裤腿里流出来。
从灵此刻还瞪着眼睛,只是目光呆滞无神,眼球上甚至沾了不少沙子。娜塔莎感受着她的精神,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