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由于带毕业班的教学任务如泰山压卵般异常繁重,庄超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未能从忙碌中脱身,前往父母家中探望了。
终于,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他犹如久旱逢甘霖般,好不容易挤出一些闲暇时光,带着自已的两个孩子一同踏上了去往爷爷奶奶家的路途。
这一天,庄超英怀揣着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庭。原来,庄超英的妹妹庄桦林当年如一颗流星般划过贵州的天空,作为一名贵州知青下放到了偏远地区。
后来,她在那里落地生根,并考上了卫校,毕业后顺利地如飞鸟归巢般被分配到当地一家医院开始工作。然而,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庄桦林如被缚住双翅的鸟儿般,并不符合当时知青回城的相关条件,所以一直未能返回故乡苏州。
不过,幸运的是,根据最新出台的政策规定,她的儿子向鹏飞却如被春风吹拂的花朵般,具备了将户口迁回苏州的资格。
目前,虽然知青子女回城的政策如甘霖般正式颁布实施,但眼下暂时还没有具体的名额可供分配。更为关键的是,贵州地区的教育水平与江苏省相比,犹如天壤之别,明显要落后许多。
庄桦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非常担心日后向鹏飞回苏州上学时会难以跟上学习进度。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趁着今年暑假先将向鹏飞送到哥哥庄超英家里小住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既能够让庄超英如严师般帮忙监督向鹏飞完成暑假作业,又能给予其如明灯般的必要学业辅导和指导,从而确保孩子在新学期开学后能够如鱼得水般更好地适应新环境、跟得上学习节奏。
且说那庄家有三兄妹,在那特殊的年月,依当时政策,家中仅能留一孩于苏州谋发展。庄超英自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便如飞鸟般奔赴外地工作去了;而庄家的爷爷奶奶则几经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终决将小儿庄赶美留于身边,至于女儿庄桦林,则如远嫁之女,被送往迢迢贵州插队落户。
虽老人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之念,但毕竟儿女皆是心头肉,作此抉择,心中难免怀有几分愧疚之意。然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得咬紧牙关,先斩后奏地应承下来。
随后,二老赶忙拨通远在他乡的庄超英的电话告知此事:“儿啊,我们已为鹏飞买好车票,他下周便可抵苏啦!咱家图南成绩向来佼佼,正好可为其弟辅导功课呢。”
庄超英接父母来电后,不敢有片刻耽搁,匆忙归家向妻子黄玲转达此事。只见他一脸愁容,无奈道:“爸妈说了,前段时间我工作太忙,他们恐扰我工作进度,故忘与我提前商议此事。这不,鹏飞下周就要来了……”
黄玲听完丈夫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略带讥讽地回应道:“哼,忘了?这可真是你爸妈一以贯之的作风啊!总是先自作主张地应允下来,然后再来知会咱们一声,搞得好似咱们非接受不可。”
黄玲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道:“想当年啊,我刚生下咱们的孩子图南,你妈起初倒是应得爽快,说来照顾我的月子。头三日吧,倒也还算尽心竭力,可谁曾想呢?”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时我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结果没过几天,竟然有人捎话来说她出差去了。
哼,我也是后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四处打听,才得知原来根本就是你妈自已上赶着跟单位表决心要出差的!
等我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她早就如飞鸟一般,飞到外地去了,事情都到了这般田地,我一个刚生产完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呗。”
说到这儿,黄玲稍稍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件事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就那短短三天时间里,你妈每天就像雕塑一样直挺挺地坐在床边,连动都不肯多动一下。
回到家之后居然还有脸到处跟别人吹嘘,说是来给儿媳妇伺候月子啦,瞧她那副样子,活计是一点都不肯干,但这表面上的面子工程嘛,人家可是做得滴水不漏哟!”
此时,庄超英的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然而黄玲却视若无睹,依旧滔滔不绝地往下说着:“我以前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她咋就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压自家儿媳妇呢?难道就真不怕遭到报应吗?不过现在啊,我算是恍然大悟了。
为啥呢?还不是因为她生了你这么个大孝子么!你瞧瞧,她这身体健健康康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每个月你还要像供奉菩萨一样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去孝敬她老人家呢。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就算她年纪大了,又怎会担心无人照顾呢?”
黄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如迷雾般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好似一阵春风,说道:“至于儿媳妇嘛,儿子要是真有本事,难道还会镇不住一个儿媳妇不成?”
然而,就是这看似不经意的笑容,却如同一股刺骨的寒风,让一旁的庄超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此时的庄家气氛异常压抑,仿佛被一片沉重的乌云紧紧笼罩着。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庄图南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尽可能地找借口留在外面,与同学们一起消磨时光;而宋莹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常常将庄筱婷叫到身边,两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试图通过电视节目那虚幻的光芒来驱散内心的紧张情绪。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了周日,庄超英如同一个被命运之线牵扯的木偶,按照计划前往父母家中接向鹏飞回家。黄玲则阴沉着脸,如同一片乌云,一声不吭地跟随着他一同前往。
原来,这段时间夫妻俩因为向鹏飞过暑假的事情已经如两头猛虎般狠狠地争吵了好几回,但最终还是在现实的逼迫下,达成了某种妥协。
黄玲虽然心有不甘,如同被巨石压住的小草,但也不得不勉强同意让向鹏飞来家里度过这个暑假;而庄超英则如同被驯服的绵羊,默认了她可以和孩子的爷爷奶奶商谈关于生活费的相关事宜。
天空突然如决堤的洪水般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猛烈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片如水晶般璀璨的水花。庄超英和黄玲各自撑着一把雨伞,仿佛两座沉默的雕塑,彼此相隔数尺之遥,默默地走在路上。
他们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宛如两个被时间遗忘的旅人,只是静静地朝着目的地前进。终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爷爷奶奶所居住的老式宿舍楼前。
这座宿舍楼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条狭长的走廊如岁月的长河般贯穿其中,两侧分布着将近二十户人家。邻里之间距离近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甚至连鸡鸣狗吠之声都如交响乐般清晰可闻。
庄超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黄玲,神色凝重得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再次嘱咐道:“等会儿进去之后,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记住‘有理不在声高’这句话。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千万别吵架,千万不能让爸妈在同事和邻居们面前失了颜面啊……”黄玲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如寒夜冷风般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哼!我什么时候和你爸妈吵过架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如骄傲的孔雀般径直朝楼上走去。
庄超英一时语塞,如被鱼刺哽住了喉咙般说不出话来。黄玲向来敬重长辈,即便心中对公公再有不满,也不过是如春风轻拂湖面般跟他拌几句嘴而已,的确从未与公婆当面对峙争吵过。
只见庄超英颇有些悻然地嘟囔道:“我这不也是好心提醒嘛。”然而,黄玲却仿若未闻一般,径直铁青着脸,如疾风般快步踏上了楼梯。
此时此刻的楼道内,弟媳正与另外几位妇人如众星捧月般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一个小男孩如连珠炮似的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早就告诉过你不许出去乱跑玩耍,瞧瞧你现在弄成什么样!又是满身的泥巴,我们供你吃、供你住,难不成还得天天帮你洗这沾满泥土的衣服吗?”
其中一名妇人更是尖酸刻薄地嘲讽道:“哼,这些个乡下人啊,真是又脏又邋遢,把整个楼道都踩得到处是泥印子,仿佛是一群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猪仔!”还有人嫌弃地嚷嚷着:“快看看他头上是不是长虱子啦?赶紧离远点儿,可别染上什么脏东西,别到时候像瘟疫一样传开了!”
那小男孩就那么孤零零地低着头站在人群中央,看上去像是刚刚才从外头疯跑回来似的。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就连脚底也糊满了厚厚的泥巴,就像是踩着两团烂泥。
当听到庄超英和黄玲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小男孩下意识地扭过头,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这个孩子面容脏兮兮的,那张脸蛋乍一看竟有几分神似庄图南,尤其是那股倔强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他的眼眸深处分明藏着一抹难以遮掩的惶恐与胆怯,就像是受惊的小鹿,让人不禁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