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姐今天又生无可恋了吗。
这是除了正面交锋两人外,旁观者脑子里冒出的想法。
哆啦反应极快,等电梯门一开,她拉住虞柚往外走:“不好意思,游老师,柚子就是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到了,理解一下哈。”
“我真没来。”
“闭嘴,”哆啦眼神警告:“阴阳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的,会被暗杀。”
“虞柚,”游熠笑了,“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你有空过来一笔一笔的算给我看。”
很好,一开始以为的那种暧昧彻底被破坏了个干净。
顶级狗仔躲在电梯底下听,估计也不好意思给这两人编排不出绯闻旖旎的话题,最多也就是荒诞派的——《爆!柚姐耍大牌,竟然在剧组对导演做出这种事……》
显得他们大脑里只装吃瓜废料,需要回家重新学习一遍《男德》来洗涤一下身心。
目送完他们三人离开,哆啦才敢问:“你什么时候和游老师有见不得人的r交易关系了?”
虞柚:“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想进局子。”
“那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不就好了,让我分清哪些是秘密,”哆啦迷茫:“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都是做助理,小梦连姜桃过往分手原因都一清二楚,而我和你待在一起,却连一份外卖的行踪都不清楚。”
“……”
即便事后问起,往往重点半句都没被提炼出来,每次想再继续问下去,也都被她轻飘飘地揭开了。
虞柚顿住,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跟你汇报?”
哆啦:“不是汇报,是分享。”
“其他人相处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虞柚不理解:“但我的性格本来就是分享欲很低的人,你不需要觉得难过。”
这也是她几乎没什么朋友的原因。
哆啦说:“坦白说,其实现在的情况,我不知情其他的事情的话,工作对我来说很简单,但我的目标是想成为经纪人的,我对你一无所知,出了事情我没有办法保护你,甚至不知道怎么帮你挑合适的本子。”
“磨合期三个月就快到了,我不想只做跑腿的工作,如果我没有办法让你信任我,你也应该需要更厉害的人。”
虞柚:“……你让我想想。”
助理为何要这样。
一碗豆浆引发的血案?
她应该都让她喝掉的。
以上,就是虞柚表面冷静,内心混乱的想法。
上了车后,“今天会有一个媒体的线上采访,”哆啦叮嘱道:“剧组这边只安排了一场线上采访,你就照着昨天发给你的采访稿正常发挥就好……不用特别超常。”
虞柚:“知道了。”
接着低头默默的打开手机,搜索:分享欲。
搜索结果告诉她,一个人肯定会有分享欲的,不是在a地方体现,就是在b身上分享。
如果哆啦不是a,那谁是b?
她一路思考到开机仪式的现场,每个剧组的流程都差不多,为的是求一个好兆头,顺带请投资方和主创碰个脸熟。
可游熠的电影向来就是游家出钱,据说最近还在拓展院线分支的版图,想要把未来上映后的排片率一起掌握。
姜家的新京传媒则是业内最大集公关,资源,艺人经纪,宣传一体的娱乐公司,网友曾戏言,游熠的每部电影,外人休想赚他们家一分钱。
他喜静,没有大张旗鼓地邀请很多媒体,对比《千愿》之前的张灯结彩,游熠的排场更像是一场小众的朋友聚会。
跟长得漂亮的人身边的朋友也很美丽差不多的道理,游熠身边人也都是各行业的翘楚。
没有任何应酬的性质,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烧香拜佛这种事弄得如此风雅。简蕙领着她介绍了一圈,都是“游老师以前的大学同学”这样的开头。
“游老师的朋友挺多的,”她说。
简蕙面上还是公式化的笑容:“如果点头之交都算的话,他的确很多,就看你用什么标准了。”
虞柚视线里正对着游熠的背影,他低声跟周围人言谈着,没有任何冷场的氛围,温声闲散,不用很刻意的去应付,什么话题都能被他从容应付过。
简蕙了然她的想法,“其实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做到的。因为你的地位在这,肯定会有想跟你结识的人,但你不想去配合而已,游熠的话,属于什么话都能接住,只是一百句里面都没真心而已。”
“简小姐,你很了解他。”
“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在美国留学认识的,”简蕙眨眨眼:“以前我追过他。”
虞柚沉默。
“如你所见的,没有成功,”她撩撩长发,“我放弃了,实在太累了而且看不见回报,我就转移目标了,而且转移得很快,可能我当初就纯粹看上他的样貌。”
“那你跟于老师——”
“别提这下头的狗东西。”
游熠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叠红包,转过头,目光停住,看向她们,招了招手。
领了红包之,拍过大合照后,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在经历过《千愿》,虞柚对剧组的高效率运转有了重新的掌握,在保姆车上换完了服装,妆容接近素颜状态,化妆师跟车,妆造这一步在路上就能结束。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穿着浅驼色的毛衣外加一件牛角扣大衣从车上下来时,对着28c的大太阳,眼前都快虚浮了。
哆啦乖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抢你冰豆浆,还给你买了热美式。”
虞柚:“……”
哆啦小心翼翼:“你怎么不骂我了?”
“我哪里敢说话,”她摆摆手:“等等你撇下我走了,怎么办。”
*
第一场戏就是和钢琴有关,道具组在本地琴行提前租好了一架三角钢琴,昨晚半夜三更就让人运了过来,权衡下,摆放在了商圈b1层扶手电梯上来的空地处,侧对着独栋的i旗舰店。
这一幕没有别的对手戏,就是女主孟佳欣的独角戏,在事业一塌糊涂,前途渺茫的时偶然在路边看到了钢琴。
十六岁放弃后,就再也没碰过琴。
听到钢琴声都会下意识地回避,是尘封在柜子深处装满秘密纸条的罐子,不会被遗忘,但也不想去打开。
任何人都会后悔,她从玻璃窗看见自己黯然无光的脸,最后还是没忍住地走了过去,手指触碰到琴键。
“等等正式拍时,加多点细节,”游熠低声道,站在钢琴前大概地和虞柚再过了一遍走位。
她应好后,举着小风扇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四肢,身上裹得圆圆的,转起来更像球,肉团的影子和他单薄瘦削的剪影放在一起——
“我们完全是两个季节,”她说。
游熠从平板上抬眸,视线从她的衣服上滑过,接着顿住问:“你里面的不是高领的?”
虞柚:“妆造老师说怕我中暑就没让我穿……”
不用她回答,他也能打量清楚,拿起手机打给了化妆师:“拿条围巾过来。
她防备地护住脖颈:“一定要吗?我觉得我要喘不过气了。”
游熠的态度没有可商量的余地,拿到助理递过来的浅灰色呢子围巾后,不容分说地套在她脖子上。
她觉得自己都快化成一滩泥了。
摄影大哥冲他们道:“准备开始了。”
游熠点头,抬起手最后调整了一次围巾,对上她黑亮的眸子,没忍住又道:“虞柚。”
嗓音清清润润的,比方才走戏时碰到琴键发出的琴声还要低醇。
她被喊住,疑惑地扬眉,心想他也要像其他特别迷信注重第一场的顺利程度的导演一样,同样吩咐她好好做,把握住电影的命脉?
或者是其它提醒的话。
她还算耐心地等着,然而他的脸上并无起伏,只是掀起唇角边的弧度:“你放心,我会给你叫救护车的。”
杀人诛心。
一想到“虞柚进组第一天就被送白车”这个标题横空出世,别说她自己,各大营销号的本月kpi都有着落了。
“大白天的别讲鬼故事,”她扭头回去待命。
游熠走回监视器前,看着站定在镜头前的虞柚,慢慢地调整完急跑后的呼吸,侧脸还因被挑衅后,不爽地鼓起一小团。
她伸手戳了戳,手指陷下去时连同把这层白皙的软肉也按了下去,眼里灵动鲜活的光亮也被熄灭,恢复了应有的荒凉。
场记拍板后,她朝钢琴走过去,脚步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会重复地叩问自己。
难道她真的就无法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