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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二一章 雷霆(1 / 2)


一见那人的面孔,公车商书差点吓得坐在地上,舌头不拐弯道:“四大刃……”

石敢面无表情的朝他勾了勾手,公车商书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走了进去,几个亲随想跟着,却被他喝止。

看着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门外的长随、师爷、团练之类的面面相觑,小声议论道:“这是怎么了?大人被魇着了吗?”“我听说叫四大人,哪来这么个四大人?”

就在里面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们的知府大人也跟着石敢走进了跨院。

“石大人……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公车商书小声问道:“难道王爷也来了?”

对于他的问题,石敢一律无可奉告,带他走到东厢房外,便沉声吩咐道:“先在这候着。”说完轻轻敲门进去,好一会儿才开门道:“进来吧。”

公车商书的心里,仿佛吊着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还晃荡的厉害,赶紧跟着猫腰进去。一进门便看见王爷面色深沉的坐在上首,正定定望着自己。

他赶紧推金山、倒玉柱的秦雷跪下,二扣六拜之后,这才略带惶恐道:“王爷圣安……”

“孤不安。”只听秦雷冷冷道:“有你这样的好部下,孤王就是想安也难啊。”

公车商书赶紧把屁股撅得高高的,磕头如捣蒜道:“卑职惶恐、卑职有罪……”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与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王爷重逢时的场景,却从未想到过,居然是这样的狼狈。

在他想来,应该是自己骄傲的挺起胸脯,给王爷磕三个头,然后大声道:‘殿下,微臣幸不辱使命。’是的,他确实这么想,而且也为了这个目的忘我的奋斗……但结果却是这番场景。

“你有罪?”秦雷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罪啊?”说着站起身子,负手踱步道:“你是堂堂两省二十八府的领头羊,南方第一能吏,你能有什么罪啊?孤还要给你请功呢……”江北山南两省一共有二十八个府,但其中七个几乎被弥勒教夷为平地,现在正以重建为目标,所以被拿出来单独考核。

他越是说的这样不痛不痒,公车商书就越是战战兢兢,不一会儿就被吓得浑身冷汗,艰难道:“可怜微臣愚鲁,居然有错而不自知,求王爷针砭!”

秦雷顿时火冒三丈,一直被压抑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飞起一脚踹在公车商书的膀子头上,一下把他斜斜的踹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又翻了几圈,公车商书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着王爷低声咆哮道:“你就装吧你!孤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信了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揣倒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以及白瓷茶具若干,好在小小驿馆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公车商书忍着痛,重新跪下大声道:“求王爷训示,卑职到底有何失德之处,居然惹得您雷霆震怒?”说着猛一叩首,只听‘咚’地一声,他的脑门与地砖实实在在的撞在一起,额头登时青紫一片,也有鲜血流出。

秦雷微微眯眼,冷哼一身,转身回到椅上坐下,沉声道:“好,孤王就跟你说道说道,也强似让你做个糊涂鬼。”说着便把昨日夜里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讲述一遍,说完愠怒道:“就请第一能吏大人说说,这都意味着什么呢?”

公车商书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呆若木鸡。只见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王爷手边的桌角,鼻孔一张一翕,还大张着嘴巴,甚至可以让人看到自己的小舌头,样子要多吃惊又多吃惊。

秦雷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公车商书。时至今日,秦雷已经不是当年那么好哄的傻小子了。他相信,即使面对再夸张的表演,自己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这次,他确实愿望公车商书了。好半晌,公车商书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向秦雷磕个头,然后直起上身、一脸肃容道:“王爷请容许罪臣自辩,之后听凭发落,绝无怨言。”

秦雷的眼皮耷拉一下,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其实他本不该发这么的火,但从往常收到的报告看,这公车商书绝对可以称得上政绩卓著、口碑绝佳,再加上一路行来,秦雷看到的听到的,无一不是溢美对这位知府大人的之词。以至于秦雷已经在车里写好了‘表彰暨要求各省府县衙门学习襄阳府及襄阳知府的谕旨’……然而一到地头却遇到了这么一出,若是当时手快,将命令下发到各府,岂不成滑天下之大稽了?

秦雷是越想越生气,这才出脚给了公车商书一下。好在及时清醒过来,才没有将他大成生活不能自理。

深深呼吸一下,他平抑下有些激动的情绪,听公车商书沉声道:“自从到任以来,微臣时刻不忘王爷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恨不能为襄阳府呕心沥血、披荆斩棘,虽不说如大禹一般三过家门而不入,却也没有一刻懈怠,唯恐有负王爷大恩,无颜再见您一面。”奇迹般的,他竟然不结巴了。

秦雷面色稍稍缓和,但声音仍旧冷得掉渣道:“功是功、过是过,孤王不会无视你的成就,”顿一顿,又道:“却也不会因此纵容你的过失。”

公车商书又叩首道:“殿下公正严明,微臣本不该巧言令色,为自己狡辩,但唯恐王爷对某些事情雾里看花,不能根治,以致今后贻害无穷,是以觍颜自辩。”说着直起身子,双目坦然的望向秦雷,朗声道:“臣以为臣有纵容之过,但事出有因,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雷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支在大腿上,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事先知情?”

公车商书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罪臣确实知道,襄阳府的团练大多来自原先的襄阳卫军,没了朝廷的供养,仅靠着地方和富绅的一点饷银度日,心存不满至于,早就彻底堕落,与城里的地痞蛇鼠一窝、混乱不堪,乃是府城躯体上的一大毒瘤。”声音逐渐降低道:“而且他们特别反感复兴衙门……总觉着是这个衙门让他们丢了饭碗的……”

“放屁,他们的饭碗是孤王砸掉的,”秦雷冷笑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贪得无厌,这说明你早就见怪不怪了,”说着一拍桌面,沉声道:“既然团练如此龌龊,为何还要纵容至今而不处置呢?”

公车商书苦笑一声道:“回禀殿下,微臣手下就百十号衙役,他们却有近千人,还都是些兵痞无赖之类的亡命徒,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那不是理由,你完全可以给孤上折,难道孤王还对不了千八百地痞流氓吗?”秦雷面色阴沉下来,他对公车商书的回答不太满意。

“微臣以为,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整个春天都用来打黑除恶,那对江北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公车商书额头见汗,轻声道:“而这些团练毕竟是纤芥之疾,是以罪臣想……先任他们胡来一阵子,等着农闲时节再收拾不迟。”

“姑息迁就!”秦雷重重的吐出四个字道:“孤王的原意是,从精壮纯良的百姓中招募团练,轮流服役,为何弄成今日这般田地?”

公车商书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密,咽口吐沫道:“因为招募不到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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