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滚滚,红日如血。
一组组、一排排的百胜铁骑冲锋起来势若奔雷,转眼便撞上了外围无人把守的车阵。毫无悬念的一撞之下,就见着木屑飞溅如雨、车阵支离破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连环马队便呼啸而过!
冲锋中的百胜骑军,居然还有暇哂笑道:‘用这种破木头车子,就想跟我大齐的武钢车阵比?简直是不自量力!’
再冲下一道车阵时,百胜军便感到相当大的阻力……似乎秦军把车里装上了不少沙石。
这时,秦军的强弩弓箭也发言了,但裹着劲风的箭支射在百胜军身上,却只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几乎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毫不理会秦军的蚊叮虫咬,百胜骑军们稍稍费了些力气,这才把第二道车阵冲开……速度却也降下来了。
好容易冲过去,结果看到面前又是一道车阵。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百胜骑军们也冲不动了……纷纷大骂道:‘俺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推箱子的!’
但连环马转向不便,想要绕行也更是麻烦,前队的骑兵只好按下性子,弯腰去砍连着大车的绳索。后面的部队只好勒住缰绳,开始无可奈何的等待。
一时间,这第三道防线之前,便密密匝匝的挤满了等待通过的百胜骑军,前拥后挤、进退不得,纷纷咒骂不已。
前面一个砍绳索的骑兵不小心砍偏,一斧子便把松木做的车壁砍出个大洞来,从中流出的却不是沙石,而是些黑色的颗粒粉末。
那骑兵呆住了,愣愣的问身边人道:“这都是些啥?”
边上人却是个识货的,一眼便认出了那些东西,凄厉叫道:“是火药……”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嗞嗞声,一条火蛇便倏地从远处钻进了密封的木车中。
惊恐万状的骑士们,顿时被白炽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几乎是与此同时,强劲无匹的气浪伴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绵响起,顿时把阵前变成了一片火海……
最前排的骑兵齐齐被气浪掀翻下马,后面的也被吓惊了马。战马在冲天的火光中凄厉的嘶鸣,乱蹦乱跳,把马背上的骑士也甩了下来。许多骑士想要夺路而逃,无奈五骑并联,这个想走、那个想留,这个想往东、那个想往西,结果就是稀里哗啦的乱作一团,谁也走不了。
混乱中坠马的骑兵不下三百,九成九的都被铁蹄践踏的筋折骨断、肠穿肚烂……
好半天,那领兵的副将才发现,别看那爆炸声势浩大,但真正造成的伤害却是寥寥,大部分伤亡倒是来自于互相践踏……
“妈的被耍了!”副将气急败坏的大吼道:“鸣金鸣金!”
‘铛铛铛铛……’
在秦军的欢呼声中,留下几百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后,百胜骑军灰头土脸的退下重新整队。
兵士们崇敬的望着肃立在大旗下的成亲王殿下,因面对骑兵而产生的恐惧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但秦雷的表情依然严峻,他没想象到百胜齐军的防护如此之变态,那些夹杂在火药中的小钢珠、小铁片之类的,居然几乎不起什么作用。
‘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了……凶多吉少啊。’秦雷心中暗道,视线不由投向了主战场。在那里,天策军已经被救了出来;龙骧军也已经洞穿了齐军的右翼,现在两军在齐军的阵后汇合,应该会再冲击齐军右翼一次,以图彻底击溃。
而随着齐军中路威胁的解除,正面进攻的京山军也遭到了苦战,若不是步兵对鸳鸯连环大阵暂时无解,恐怕会出现严重的伤亡。
大战至此,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时辰了,虽然秦军场面上并不落下风,但速战速决的如意算盘是彻底落空。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军人多势众的优势,会被逐渐的放大……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秦雷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沉声道:“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吧。”战斗进行到这个份儿,他已经失去了对各部队的控制,只能任其自由发挥了……
“王爷,您说什么?”石敢小声问道。
“没什么。”秦雷摇摇头道:“许田回来了吗?”
“他是下半夜出发,还得绕过齐军大营,哪能那么快呢。”石敢轻声道:“怎么也得半夜才能回来吧。”
秦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整好队伍的百胜军再一次发起了冲锋,被弱小的对手戏弄,让他们怒气勃发,发誓要给这些敢捋虎须的秦人一个好看。
比前次更加猛烈的冲锋,带来了更加强劲的冲力,把已七零八散的车阵彻底冲毁,又毫无停滞的向着第四道防线冲去!
但秦雷的战术思想,会在任何时刻体现,与敌人是否强横、是否残暴无关……
迎接百胜骑军的,是一个个错落有致、六尺深、八尺宽的陷马坑,不算深也不算宽,根本留不住一般骑兵,但对笨重出奇的百胜骑军来说,绝对足矣!
但见着冲在前面的百胜骑军纷纷马失前蹄,一头载进陷坑里,顿时把身边四骑也一道拖住,使其东倒西歪的前进不得。
后面的骑士赶紧拽马,但巨大的冲力让战马收不住脚步,直直撞在前面人马的身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但这次百胜军没有再犹豫,他们被对手一次次的戏弄彻底激怒了,纷纷催动战马,完全不顾同袍死活的冲了过去!
这时,秦军后排大车上的一张张草席掀开,露出了一具具恐怖的床弩,射手们毫不犹豫的扳动扳机,一百多支巨箭便飞射出来。恐怖的力道裹挟着巨箭,毫无阻滞的刺透百胜骑军的双层盔甲,直接将他们击落马下。
绚烂的血花绽放,告诉人们一个真理……这世上没有牢不可破的盾!只要你的矛够利!
可惜秦军的床弩太少了,并不足以阻挡齐军的重逢,白刃战的时刻还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