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抬头问出第三个问题,“给祝方国主递国书的人是你。”
白延文先是一愣,又昂首笑了片刻,他换了个坐姿,无奈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未见过祝方国主,如何递交国书给他?这个不算,你换一个再问。”
不等洛夕瑶开口,他敲着陶罐道:“我对你如此耐心,等会儿你可别让我失望,不然……”
“不然如何?”洛夕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延文,眼中带着自信的光芒,她微翘着嘴角,道:“你不诚实。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倾身过去,伸手从白延文虚搭的手上拿过陶罐,从袖子摸出一把柳叶刀,当着白延文的面将陶罐上碎裂断开的蛊纹续上,“运送贡品需要人手,别说是皇子公主,即便是朝廷大员,运送金银珠宝也少有不摸鱼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摸一条两条鱼还好,能私藏起来慢慢赏玩,可鱼多了,养在自家池塘容易被发现呀!这要怎么办呢?自然是明面上摸鱼,暗地里将鱼弄走卖掉。”
“唰唰唰”洛夕瑶握刀的手快如闪电,刻画蛊纹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显然成竹在胸。她无视白延文变化的呼吸声,慢声道:“如此一来,有心人自以为拿住摸鱼人的把柄,秉承互相利用的心视而不见,甚至会助其一臂之力,可实则是……这一切都是鱼塘主人默许的,因为只有如此,鱼才能不经鱼塘主人的手到其他鱼塘。”
陶罐不大,不然逃跑的时候也不会被她抱在怀里,洛夕瑶将续好蛊纹的陶罐丢向白延文,一点儿不担心他接不住让陶罐落地碎裂,“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公平交易,陶罐上的蛊纹已完整。”
“我如何知道蛊纹没有问题?”白延文拿着陶罐仔细看了看,果然模糊的地方已经变成清晰的线条。
洛夕瑶脸上漾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我既然没有怀疑你的回答是真是假,你也应该愿赌服输才对。赌……你我的品性。好了。”她拍拍手上的陶土屑,“我该回去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在你帐子里待太久不大好。都是聪明人,名声不名声的没人在意,可如今是在行军打仗,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我还没去漠北,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
瘦子金启月眨着眼睛,一边喝汤一边听洛夕瑶说她同白延文处得来的消息,疑惑道:“王妃的意思是,东齐帝让二皇子护送贡品就是为了个他机会,让他接着私卖贡品时同祝方联系?也就是说,满朝文武皆以为白延文是个仗着贵妃得宠的贪得无厌之人,实际上白延文却是在接触祝方,甚至不仅仅是祝方!”
别看漠北和西蛮兵强马壮,可若论富庶,还要看东齐。
东齐人文鼎盛,即便兵力不足,可不影响其他。
祝方等小国中的贵族觊觎东齐贡品,将其视作身份的象征并不让人意外。
“可是……东齐帝不担心祝方真的过安宁江?”丁振皱眉道。
洛夕瑶微微一笑,道:“祝方、骥叔等小国即便地势特殊,也都在内陆,水源多是湖泊溪流,即便会水,想要在安宁江这样宽广的江面上作战也不容易。他们甚至很可能没有水军。我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兵力,可我想着,他们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如今大营中的兵马多。”
金启月忽然想到一事,他丢下调羹站起来,“王妃说得没错。我送消息来时,安宁江上已经没有船了,渔船客船都没有。东齐倘若真要出兵,不可能毫无准备。所以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江对面的祝方,而是……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