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兵,兕罗还是有点忌惮,他眉目冷沉,冷笑一出,双指凭空画了一个口诀:“止!”
灭罗剑一滞,发出嗡嗡的颤鸣。
秦流西眸色一冷,同样弹出术诀:“破!”
灭罗剑冲破屏障,凛冽的剑意中含着赫赫神威,顿时威力大盛,千万道剑光齐齐向兕罗攻击过去,将他重重包围。
然,一个庄严的佛相从剑光中现起,他举起手,眼睛微阖:“阿弥陀佛。”
轰。
剑光被击碎,化为星星点点,神兵暗了几分。
秦流西喉头有些腥甜,血丝从嘴角渗出,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冷道:“你果然不好对付。”
果然,很令人厌恶!
那佛相微微睁开,看着她,眼神带着怜悯:“别作无谓的抗争了。”
“你也别鼻子插葱了。”秦流西身上强大的道意一盛,神兵重回她的手上,灵力灌注其中,她咻地消失,再出现时,人已经出现在那佛相上方,人剑合一,直直地往下刺。
管你是什么佛,我杀佛!
她速度极快,道意强大,人剑归一时,愣是把那佛相给劈开了两半。
兕罗退后两步,刚要说点什么,秦流西一击即中后没有半点停顿,又缠了上来。
兕罗低低一笑,这就是反派死于话多的含义么?
别废话,打!
那看来是他之前过于客气了。
兕罗脸上再无那玩笑,一声佛号从嘴里吟出,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一股泛着金光的佛力形成,与秦流西身上的道意相抗衡。
佛道是一家,但也可以是对手。
尤其是在凡间,佛道二门也都靠着信仰香火存在,史上亦有发生过敬道灭僧的事件,而齐氏掌江山时,亦有敬佛毁道的事,这便是宗教斗争带来的后果。
佛道之争,一直存在,两家时不时掐个架那是正常的。
好比现在,佛道抗衡,斗的就是法。
然而,常有话说,神仙斗法,小鬼遭殃,强对强,遭罪的便是那些修为尚浅的修士。
他们的灵力在飞快流失。
滕昭带着小人参和黄金鼠满场乱窜,成为铁三角,而修为高的泰城真人一边打白骨人,一边为他们做掩护。
白骨人密密麻麻的越出越多。
清远带着三元把五雷符一张一张往白骨人里砸,看得他们身边的修士都肉痛不已。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计较五雷符在快速消耗的时候,而是想着该如何冲出这个什么成神大阵,保全自己。
是的,秦流西早在中了兕罗的圈套时,就给他们传了音,保全自己离开这个大阵,断不能成为大阵的养分。
司冷月对苗巫的蒙鲁道:“地底的白骨人不知凡己,这么打,就像车轮战,我们的灵力会大失。”
两人对视一眼:“用蛊。”
巫族,就没有不会玩蛊的,天下虫皆能成蛊,就连白骨都有虫,他们可化为蛊。
二人各司其职,祭出蛊皇,召唤蛊虫,没一会,密密麻麻的蛊虫就从他们脚底出现,甚至白骨也有虫,它们仿佛听到了指令,纷纷向白骨人爬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啃噬咬合声,白骨人化为碎片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蛊虫,果然可怕。
……
祭坛上,封修利用分身冲到了青龙柱,妖力劈向锁魂链,那锁魂链金光大盛,化为金色光线,向他的分身切去。
金线速度快而凛冽。
封修的分身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那金线给绞碎。
封修本体呕出一口血,面色凝重地看向那祭坛,它既是祭坛,自然不容他人轻易破坏,那上面才是大阵的阵心,故而防御极大。
他看了秦流西一眼,咬了咬牙,刚想动,秦流西的传音入耳。
封修身子微僵,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就向另一个方向去。
兕罗似有所觉,佛掌举起,向秦流西重重击去。
“阿弥陀佛。”梵空不知何时出现在秦流西身前,法杖再度挡住了那一掌,震得法杖上的法铃叮叮作响。
梵空念了一声佛号,佛力灌注在佛杖上,法铃震动,铃声叮当碰撞,像是谱出一首降魔曲,曲音犀利,化为金光神咒,击向兕罗。
兕罗的佛掌被击得粉碎,他冷道:“大家都是佛,能伤我多少?”
他口念真言,一座巨大的金刚像呈现,金光璀璨,弹指一挥,梵空被那金刚击落,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兕罗扭头,看秦流西已经到了龙柱,唇角冷冷勾起,刚要过去,而那个稚嫩的小和尚和慧能惠全围住了他,几人盘腿而坐,双眼紧闭,口念佛经真言,混身散发着庄严神圣的佛光。
看到这些佛光,兕罗的眼睛赤红,想到什么画面,面容有些扭曲,而他们口念的经文每出口一字,都会化为金色梵咒,向他禁锢而去。
恶鬼,当灭。
何为恶,何为善,他出生饮母之血,只是为了活,这便是弑母,是为恶。
他看尽世间污秽的恶事,不平事,不管不顾,亦为恶?
既如此,他重新为世间设立天地规则,他成为掌管天道的神,便不能是恶了吧?
但是,在正道眼里,却是大恶。
这不行,那不行,干脆顺心而为。
他想如何便如何,他成为天道之神,上可登天,下可灭世。
风云变幻,厚重的黑云在堆积,笼罩在这一片虚无之境,山体颤动,地脉翻身。
处于阵中的生灵,灵气像被什么抽走,那修为浅的,更是连神魂都被抽走,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阵内,灵气汹涌,不受控制。
秦流西面露骇然,看向兕罗,他发疯了。
她来到龙柱上,用灭罗剑劈开那锁魂链,把齐骞解了下来,一扣他的手,从乾坤袋摸了一颗丹药塞到他嘴里。
兕罗已经过来了,一掌拍开她,抢过齐骞,直接抽出他身体的至纯精血饮下,紧接着,是头发指甲血肉。
齐骞如同一个破败娃娃似的扔在了祭坛下。
秦流西山闪身过去,在他身上灌下一道灵力,再看兕罗,他整个人腾空在祭坛上,大阵内的灵力向他涌去,还有无限生机。
祭坛内,那几条顶天旗柱,发出嗡的一声。
一阵强烈震荡,整个大阵动了动。
秦流西瞳孔紧缩,眸中有冷芒一闪而过。
成神大阵,启动。
……
兕罗的肉身在重塑,骨骼,经络,血肉,阵中灵气不断被他吸纳,顷刻,他再不是以魂体存在,而是,人。
有着佛骨人皇骨血的人,他睁开双眼,紫黑色的眸子,看着秦流西的眼神愈发睥睨:“你,拦不了我。”
他意念一动,巨大的庄严佛相和道尊相重叠,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神尊。
一念动,则天下灭。
修士们的灵力逐渐被抽离,使得大阵之内气运如虹,然而,还不够。
兕罗升至半空,看向那缺了龙脉的山体,振臂一呼:“吾,以人皇之名为敕令,苍生为祭,叩问天梯落。”
嗡嗡嗡。
气运冲天而起。
有人惨叫出声。
兕罗的神魂穿透长空,来到玉佛寺后山,一掌轰下。
这最后的一根力量,他来取了。
巨大的响声,使得整个玉佛寺都颤动不已,连附近城镇的人都骇然地跑出房屋看向那方向,难道又要地动了吗?
巨掌抽出龙脉,顿时地动山摇,整个盛京都在晃动。
恐惧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天就像是要塌下来似的,黑云在汹涌翻滚,白日像是要消失。
“阿弥陀佛。”敬辞长老念了一声佛号,庄严慈悲的法相现起,压向那只伸向龙脉和罪恶之骨的巨掌。
九字真言化为万千金光,压着那巨掌,忽地轰的一声。
金光化为太阴真火,将那巨掌包围其中,瞬间燃烧起来。
太阴真火,可湮灭元神和虚无的灵魂体,然而,普通修士,极难熔炼出太阴真火,必得修为大盛之功德圆满得道者,贡献自身,才能祭出。
敬辞长老祭出来了,太阴真火出,他的肉身也随之自燃,变成了一个火人。
兕罗的神魂被太阴真火一烧,顿时剧痛,凭着本能收回神识,只这一瞬,便已失了先机。
敬辞长老徐徐落入龙脉,坐在那根罪恶之骨上,以太阴真火焚之,以灵魂把龙脉重新压在地心深处,以他的万千功德,镇龙脉,稳天下。
敬辞长老双手合十,脑袋微垂,太阴真火熄灭,一颗七彩舍利没入龙脉当中。
地动停,佛塔倾斜,除了地上有一处小小的凹洞,一切风平浪静,而玉佛寺,却像是经过了肆虐,满目疮痍。
天上乌云停滞,云中有七彩佛光涌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层带着灵气的雨雾,似是为谁送行。
整个盛京的人都有些茫然,是不是地动了?
“看,有佛光。”不知谁指着乌云中的佛光大叫出声。
一片黑中呈现的七彩佛光,更是耀眼。
有人莫名地流下眼泪,那眼泪擦去了,又不自觉地涌出去,不禁大感怪异。
……
“该死的老秃驴!”
兕罗喷出了一口鲜血,神魂剧痛,他身上的灵力,更是像失控似的,砰砰砰,山体倒塌。
就是现在。
秦流西和封修,还有梵空呈三角,将他包围在其中。
封修的妖皇之力大盛,一个空间领域,将几人拉到了领域当中,梵空则是现出佛子法相,金光从他体内射出,直击兕罗。
兕罗腾地睁开双眼,指尖一动,一个禁字生出,横在自己跟前,那金光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秦流西祭出了阵盘。
嗡。
阵盘一出,秦流西把封修和梵空轰了出去,仅仅将兕罗困在了其中。
封修和梵空同时一愣,前者不知想到了什么,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然而,困神之阵,困的不是他。
兕罗也是微微一怔,看向这个阵盘,那精致的阵纹,散发着强大的神威,比那把剑还要强,他下意识地要出阵,可却是动而不得。
他眯起眸子,道:“这就是你的杀器?叫什么名堂。”
“困神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