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萦绕着一股草药独有的苦涩气息。布置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甚至都没有添置几件家具。
不过足够敞亮，空气流通。
想来是先前太后头疾发作时，秋白特意嘱咐的。
季徽容此刻躺在榻上，脖子后垫着高高的绣花软枕，样式还是几年前琳琅绣的那一套。
“参见太后娘娘。”
琳琅没有过多打量，提着裙角拜下去。
季徽容没有喊她起来，只是有些昏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挽高发髻上的那几支簪子，一一扫过去。忽然开口了，声调很慢。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只带了一对绣球头花”
她头上的每一根簪子，基本都代表了一段经历。这一路走来，簪子在变，人却不变。
太后摇头轻叹，话音里既感慨又复杂，“现在看来，哀家赏的那支荷叶翡翠簪子，你是戴不了多久了……”照这样的势头，绝不会止步于尚正。
“从前哀家还总觉得放心不下，现在看来还是四儿的眼光好。”
琳琅嘴角微微抽了下，知道肯定还有下半句话。
琳琅眨眨眼，忽然接话：“其实多带一支也不重。”
“小主。”
“父皇书房里挂着一张大图，上面好多一块块的。父皇说中间那一块最大的就是我们大祁，皇宫就是我和母妃在的地方。”
如果说从前还有几分因为儿子，所以不得不顺从的成分，那么现在太后才算是真正放下最后的芥蒂，认可她了。
琳琅弯腰，紧急伸手一捞，那个生了双漂亮凤眸的小女娃，就被她托抱了起来。
“免礼。”
想起这会儿估计还在奋苦背书，卷天卷地卷空气的皇子。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偶遇，分明就是在这守株待兔。
但季徽容拍拍她的手背，将簪子递到她的手上：“先别急着拒绝。这只簪子是专门给王妃戴的，四儿重诺不会更改，所以日后它就交给你了。”
“这是父皇给我玩的。”
而且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正妃侧妃，琳琅压根就不热切。她能和长公主走到一条道上，本质上都是不喜被束缚于深院后宅。
琳琅低头看着手中簪子，心底莫名有些触不着底的空荡。
确实是心疾，但只要有好好吃药控制便不至于致命。想来模拟里应该是被这个药方害了的原因。
这是慕容临深腰间常挂着的那块。先不说她给皇帝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自从初入宫那会儿不够机警，灰鸽事件没能认出皇帝后。
三公主今年已经有教导规矩的嬷嬷了，所以可想而知，这让她教的肯定不是什么礼仪。
慕容崇佳口齿清晰，见人就是一副好脾气的笑脸。
“这丫头鬼灵精，平日里在宫里就没人能拿捏的住她，到你这儿倒是能乖乖听话。”
出寿康宫大门时。
“那小主想让公主殿下学什么。”
“然后我问父皇，什么时候旁边那些也全是我们的，把那张大图全部完完整整地凑出来……然后父皇就很高兴，把这个摘给我玩了。”
“公主殿下，您这是哪来的？”
她连忙抱着小公主行礼。
琳琅刚想拒绝。毕竟她和秋白之间是稳稳妥妥的，但和逸王这事可是八字还没一撇。
琳琅心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