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必须听。”他顺势垂首,吻住她的唇。
两个人呼吸交缠了一会儿,黎栀缓缓地转过去,仰头回应,然后捧着他的脸,声音颤颤地叫了一声:“六哥。”
“嗯?”他微怔,唇抵着她的唇,惊讶之外带着些惊喜,“叫我什么?”
他的反应给了她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嗓音温温软软地重复了一声:“六哥。”
他恨谢家,也憎恶谢家人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那对母子掉以轻心,他甚至不愿意见他们一眼,踏进那扇门一步。
她和他一样。
他痛的她也会痛,他憎恨的,她也同样憎恨。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她故意努了努嘴,娇声问:“你不喜欢啊?”
“喜欢。”他闭眼低头,克制不住地深吻。
狭窄的空间里如火燎原,直到房门突然被敲了敲,是老蔡的声音:“六爷,夫人,早餐好了。”
应过老蔡,谢南忱气息微乱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换身衣服。”
浴袍领子都被她扯开了,以前没发现,这姑娘真是大胆得很。
*
虽然是第一次在裴公馆过夜,第一次坐在裴公馆的餐厅吃饭,黎栀却适应得很快,仿佛自己本来就是这儿的女主人。
老蔡一口一声夫人,叫得她心花怒放。
老蔡是个称职的管家,温和细致,那次仅仅对待一个陌生普通的她,就那么和蔼没架子。
保姆阿姨人也不错,做饭的手艺更是一绝。
黎栀发现自己很喜欢裴公馆的一切,就像喜欢他一样。
上午任医生来了一次,给谢南忱检查了一下身体状态。有点惊喜地说这次恢复得出乎意料,比预料中早一些,情况也特别好。
“注意多休息,少劳累。”任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旁边的黎栀一眼,“要保持心情愉悦。”
黎栀高高兴兴地拉着谢南忱的手:“谢谢医生。”
“嗯。”任医生礼貌地点点头,“那我过些天再过来。”
送走任医生,黎栀心头的乌云散了大半。
昨晚裴明霁跟她说过,心理上的毛病说起来复杂,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要找到根源,就不难控制住。
而他心中的执念一来是谢家,二来是她。
天气不错,下午黎栀和他在阳光房里晒太阳,黎栀怕晒黑,于是他让人弄了个大大的遮阳伞,和九州铭座的天台上一样。
想起刚刚结婚的时候,她觉得他生活上矫情,事多,吃饭要健康,晚上要早睡,还想拽着她一起过那种老年人生活。每天喝喝茶晒晒太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现在她却也爱上了这种生活。
晒太阳能让人心情明媚,早睡之后第二天的状态不是熬夜再多睡多少个小时能比的,饮食健康,作息规律,她脸上不会长痘痘,生理期也都规律了。
拜谢南忱所赐,二十多岁的她体会到了老年人生活的快乐。虽然说出来或许会被同龄人嘲笑,但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六哥,你开心吗?”黎栀靠在他怀里,用指尖拨他的睫毛,乐此不疲地数了一遍又一遍。
谢南忱握住她调皮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开心。”
“那我以后每天都陪着你。”她捧着他的脸,眼里尽是热情洋溢的喜欢和珍惜,一丝一毫都不保留,全给了他。
“你每天都要这么开心,好不好?”
他把她的手攥进掌心,目光无比认真地落在她脸上,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许了什么愿?”
“生日那天吗?”倒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黎栀好奇地挑挑眉,“你许了什么?”
她以为那天他只是碍于大家的期待,走个过场。
毕竟他嘴上那么不屑——一把年纪了,许什么愿。
他在这个年龄见过的和经历过的,或许比许多人一辈子都要多,她以为他不会再信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谢南忱刚张了张口,却又被她迅速捂住,表情严肃地问:“说出来还会灵吗?”
谢南忱笑了笑,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十指相扣。
“愿是人许的,也是靠人自己实现的,过去三十年,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能替我实现。”谢南忱望着她,眸子里毫不掩饰缱绻的情意,“但那天我忍不住求了一次老天爷。”
黎栀心口一颤,定定地望着他。
她像是被勾进他眼底的世界,深陷在那片广袤银河里,抬头望见他无边的黑夜和璀璨,出不来,也不想出来。
无论是永夜还是炼狱,她想要跟他一起沉沦。
“我跟他说。”谢南忱低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男人语气虔诚而认真,仿佛跋涉过千山万水的情意,踏过那些不足为道的坎坷与痛苦,终于能坦诚地站在她面前:
“请保佑我,和我的妻子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