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冰雕的地方好几个,黎栀本来想选离她最近的,可在网上看当地人评论,那个不算最好看。
想着跨越两千公里好不容易来一次,得看够本才行,她打车去了稍远的地方。
光车费就花了近一百块。
临近入场就感觉到异常的低温,能迎面把人冻成冰块那种。黎栀搓了搓手,呼一口热气,才从售票员手里接过票,走向检票机。
来看冰雕的游客很多,但鲜少有她这样的。
一个人独来独往,等冰雕没人的时候拍一张,不满意,再拍一张,似乎很难满意。
她自己也不和冰雕合照,但一定要拍遍所有的冰雕。
有个大叔跟她一样,也是独自一人,专拍风景,只不过拿的是长焦相机,还有三脚架。戴着皮手套,手照样冻得通红。
观察小姑娘有一阵了,大叔一口东北腔问她:“丫头,也玩儿摄影的?”
黎栀回过头,怔了怔:“不是的大叔。”
“外地人啊。”大叔听出她口音,“哪儿的?”
黎栀见大叔相貌和蔼,便卸下防备笑了笑:“雾城的,我过来出差,顺便玩玩。”
“哦,那是得逛逛咱这儿的冰雕,回去可见不着了。”大叔呵呵笑道,很健谈,“我看你拍得认真,还以为是同行呢,就真要拍这景,你还得拿单反,手机不行。”
“谢谢大叔。”黎栀感激道,“不过我就是随便拍拍留个纪念。”
“那你拍这么认真?比我这专业的还认真。”
“当然了,我要拿回去给我老公看的,当然得拍好看点。”黎栀检查着相册里的照片,删掉几张废片,带了点叹息,“他怕冷,来不了这儿。”
谢南忱那个小身板,就给他穿床被子也得冻成冰雕。
北方的大雪,他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黎栀回去坐的是公交,在酒店最近的站点下车,天已经晚了。
她回来前在冰雕附近找网红小吃打卡,结果排了很久的队,折腾到八点多,路上公交又堵车,现在都快要十点了。
这里离市中心远,像是旧城区,很多房子都没人住了,有的被拆了一半放在那,有的里面隐约还有光。街边店面都关门很早,一条街只剩两家便利店还亮着灯。
路灯也不太亮,照着地上的雪灰蒙蒙的,有点瘆人。
黎栀拐过弯,道路尽头的酒店大门离她大概还有两百米,中间一家开着的店面都没有。
她尽量走在人行道外侧,贴近公路的地方。
隐隐约约的,听见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忽快忽慢。
她快的时候就快,她慢的时候也慢,地上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很明显。
黎栀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腿脚发软,背后冒出冷汗,揣在兜里的手心也湿透了。
离酒店还有五十米,她慌忙窜到马路对面,已经能明显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跟着她过马路。
那人影子被路灯拉得越来越长,几乎要没过她头顶,黎栀提着一口气往酒店门口跑去。
她以为她要被那人抓住,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老公。
床笫亲密的时候,他逼着她改的。
她已经站在酒店门口,酒店保安的视野范围内,那人也跑了。
此刻看见这个名字她只想哭,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颤抖着出声:“喂?”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嗓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离她很近。
“吓到了?”
“唔?”黎栀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男人轻笑一声,无比温柔。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终于发现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保姆车。
后座车门被打开,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能看见那道熟悉的侧影,拿着手机,望着她,目光在黑夜里像宝石一样深邃透亮。
“别怕,人已经抓了。”他温声道,“上车。”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她拔腿飞奔过去。
熟悉的沉香味包裹住她,还有熟悉的车内温度,谢南忱的适宜温度。
想到这,她眼角还挂着泪,就不禁笑出声:“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揉着她头发,安抚她惊魂未定的心。
“你说想我,我就来了。”炙热的吻落在她头顶,手掌拍着她微微起伏的肩,“乖,来抱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