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三月末举行,天气刚刚回暖的时候。日子挺好,只不过婚礼形式迟迟未定。
以前的婚纱一直保存在衣帽间,用玻璃橱窗封了起来,谢南忱没打算再用。
黎栀突发奇想要办中式婚礼,他遍寻江南找了个老裁缝,据说祖上是给宫廷制衣的,现在已经不怎么做衣服了。
不知道谢南忱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答应为两人做婚服。
黎栀最近在古装剧里看了些新花样,说婚礼那天想坐船,也就随便提了一嘴,谢南忱便把乌溪古镇整个景点包场两天,给他们办婚礼。
为老婆一掷千金是他一贯的作风。
桑宁知道后连连咋舌:“你这要生在古代,就是妥妥的祸国妖姬。”
“是啊。”黎栀不能不赞同。
可他们不是在古代,她也不真是什么祸国妖姬,谢南忱喜欢为她花钱,她便随他高兴。
反正他那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这辈子花不光,也带不进坟墓里去。
婚服是时下很流行的红绿配色,谢南忱给她弄了一套金饰,钗环璎珞,都是她喜欢的样式。
婚礼前一周,两人在家亲自做请柬。
红色纸张用细头毛笔写着金色小楷,字是谢南忱一笔一划写下的,黎栀帮忙装起来,在信封封口摁上金色的火漆印章。
桌上摆得满满的都是字迹未干的请柬,黎栀一边等它们干,一会儿用手指蹭蹭,一会儿鼓起腮帮子吹吹,一边看那个专注写字的男人。
关于婚礼,很多东西都是她突发奇想,在旁人看来十分荒唐的要求。比如要穿电视剧里的那种婚服,婚礼当天要坐船,还有眼下这些摆得密密麻麻的请柬。
这些原本都是能交给婚庆公司去办的,可他丝毫不觉得厌烦,也没有半分敷衍。
“可惜了。”黎栀忽然叹着气说。
谢南忱写完这张请柬的最后一个字,稍稍抬笔朝她望过去:“怎么了?”
黎栀望着他笔下那些字:“这么好看的字,都没有给我写过情书。”
谢南忱笑:“你想要,我现在就给你写。”
“不用了。”黎栀摇摇头,唉声叹气,“都二婚了,还搞这些做什么。”
谢南忱满眼宠溺地看着她,故意道:“是啊,都二婚了,随便凑合凑合吧。”
黎栀哼了一声,开始装信封。
婚礼前夜是在黎家过的。虽然仪式在乌溪古镇举行,但前置环节依旧没省。
谢南忱和伴郎团会过来接她,然后再去乌溪古镇坐船。
黎栀一大早便起床了,造型师给她梳头化妆。
古装造型比较复杂,为了节省时间,连早饭都是桑宁从厨房拿过来喂给她吃的。
镜子里的新娘明眸皓齿,环佩玎珰,高贵美艳不可方物。
造型师帮她整理着衣服,忍不住感叹道:“黎小姐真是我化过最好看的新娘子了。”
桑宁在一旁啃着馒头笑:“是吗?我听说你还给女明星化过吧。”
造型师笑了笑:“黎小姐长得也不比女明星差,新郎有福气呢。”
“这点我倒是赞同。”桑宁点点头,“某人修了八辈子福分才娶到我家宝贝。”
黎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翡翠耳环,笑得满脸幸福。
她又何尝不是修了八辈子福分才能遇到他。
有时候她甚至会担心,这辈子把运气都用光了,来世还能不能再遇见他。
转瞬又觉得可笑。
原本她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也不信神佛,为了他,只要能信的她都愿意信了。
接亲环节,黎栀把那些繁琐的整人游戏都省掉,他们已经被命运捉弄了那么多年,她不想再为难他半分。
两人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挽着手走出大门。
礼炮声响起来,喷出的彩带和闪片落在两人头上和肩上,震天的欢呼里,他们却只望得见彼此。
瞳孔里映出对方的脸,仿佛一眼要看到白头。
车队在乌溪古镇门口停下,黎栀坐进了提前准备的轿子,谢南忱一身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像极了旧时的翩翩佳公子。
热热闹闹的婚礼队伍沿着青石板路走在古色古香的街上,周围还有店家和围观的市民。
谢南忱虽然包下了整个景区,但并没有阻止游客和市民进来,甚至免去了当天所有门票,让尽可能多的陌生人看到他们,给他们祝福。
轿子是八人抬的大轿,宽敞又奢华,连轿夫都穿得红火喜庆。檐角流苏晃荡,红色纱帘被风吹起来,露出里面新娘子半张娇美的面庞。
都在猜测是谁家姑娘能拥有这么盛大的婚礼,比电视里还要雍容华贵。
轿子停在石桥边,换了一艘乌蓬小船。一对新人携手站在船头,所有人也终于看清了新娘子的模样。
肤白胜雪,明眸善睐,像画里走出的仙女一样,两人说不出的登对。
小船沿着河流往前,有穿着汉服的工作人员在桥上和岸边洒下栀子花瓣。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船上,河面上,给他们身上也沾染了花香。
这些黎栀事先都是不知道的,当闻见第一缕花香时,她眼里露出惊喜,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带着娇嗔。
谢南忱抬手轻轻梳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温柔道:“也就这一次机会为你劳民伤财了,不许有意见。”
“没意见。”黎栀笑盈盈望着他,此刻哪说得出那么煞风景的话,满心满眼都只有感动,“我很喜欢这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