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一样。
他只尝试了一下,便掐出净身决,将浑身上下的脏污都洁净了一遍,甚至就连那难以清洁的污血也一并祛除。
南宫导勾起唇来,挑眉看向黎谆谆。
黎谆谆却压根没往他这里看,眼睛似是黏在了张淮之身上。倒是张淮之在看他,还非常捧场地道了一句:“南宫大哥若是修仙,定是极有造诣。”
这话说得不错,只看旁人掐了一次决,便记下了那么长一串咒语,还一遍成功,南宫导的确很有修仙的天赋。
可南宫导并不想听张淮之夸他。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压下那从心底悄然生出的一丝不愉,乜了黎谆谆一眼,收回了视线:“那个拿剑刺我的疯子呢?”
张淮之道:“被一个杏粉衣的……”他停顿了一下:“男子给揍晕了过去,然后被绑了起来。”
他用‘揍’这个字来形容,可以说是非常精准。黎望一开始还能跟那雌雄莫辨的杏粉衣男子打一打,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成了单方面碾压式的挨揍。
拳拳到肉,一丝水分都不掺,竟是将黎望打得脸都肿成了猪头。
最后黎望硬生生被打昏了过去,又被杏粉衣男子用绳索捆了起来。
南宫导不知道张淮之口中的杏粉衣男子是谁,黎谆谆却有印象。
好像是叫班十七,说话像个神棍,行事像个怪胎,神神秘秘不说,还喜欢绕弯子打太极。
黎望可是魔界至尊,虽然比不得黎不辞这个上古魔头,却也不是个善茬,这些年没少在五岳六洲作乱。
他那一手黑色煞炁使得炉火纯青,既能操控人心,使人失去心智,又能侵蚀人的躯壳和五脏六腑,令人死得极为狰狞痛苦。
提到黎望,修仙界的众修士便像是听到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这样一个让五岳六洲各大名门正派,乃至宗门势力头疼的人物,竟是被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不倦宗宗主打败了?
在黎谆谆回到灵宝阁内,当她见到昏迷不醒的黎望之前,还觉得张淮之多少夸张了些。
但直到她看见被神仙绳绑的像是个螃蟹,俊秀妖冶的面容变得鼻青脸肿,甚至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黎望时,她觉得张淮之说话多少还是保守了些。
随之,黎谆谆视线在宝灵阁内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那坐回原位上,翘着二郎腿,捧着巴掌大的酒葫芦正在小口品尝美酒的班十七身上。
她看着班十七的表情略显复杂。
班十七到底是什么人物,明明原文中剧情里也没有提及过有关不倦宗的一切。
他为什么要穿的不男不女,为什么要帮他们拦住意图追杀的黎望,假如他有此能力,是不是说明他先前也确实看出了她跟南宫导互换过身体,而非是癫狂随意之言。
黎谆谆对26道:“帮我查查不倦宗。”
26开启搜索模式,但在锁定了‘不倦宗’这个关键词后,它查询了一整本书,也没有出现对应的搜索结果。
也就是说,原文中并未描写过有关不倦宗的任何剧情。
她得知结果后,又道:“那你查一查班十七这个名字。”
黎谆谆本以为26仍是会查无所获,但它很快就回应道:“有这个人,班十七是上一任的鬼界之主。”
她挑眉:“鬼界之主……那就是阎王?”
26道:“这倒也不是,他是鬼王,阎王在他手下打工。”
原来是鬼王,那倒是难怪能一眼看出南宫导的身体里是她了。
黎谆谆不会以貌取人,但她会根据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能给她提供的利用价值,来判断这个人可不可以做朋友。
先前她还觉得班十七是个怪胎,在得知他的来历后,她看着班十七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造型,觉得顺眼了许多。
虽然还是不清楚班十七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鬼王不做,跑到什么不倦宗去当宗主,但他既然愿意出手相助,这对于黎谆谆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证明,目前为止,班十七对她仍是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黎谆谆走上前去:“多谢掌门出手相助。”
班十七放下酒葫芦,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这鹿鸣山大抵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如来我不倦宗如何?”
他这是邀请,更是提醒。
黎谆谆顶着这具身体,就算进了鹿鸣山,鹿鸣山这个宗门上上下下也没人欢迎她的到来。
上有做过亏心事的鹿鸣山掌门人悬着,下有随时想要取她性命的黎望盯着,就算有张淮之伴她左右,她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查了一下:“他在回客栈的路上,才走没多远,你可以画个圈将他召回。”
黎谆谆没有画圈。
她先是跟张淮之说了一下自己想要接下悬赏,去鹿鸣山下救人的想法,见张淮之同意,她便将张淮之和张晓晓交给了班十七:“此行必然危险,不能带晓晓去冒险,还请掌门帮我安顿好我未来的小姑子。”
班十七痛快地应了下来,并表示此行会一同前往鹿鸣山脚下。
黎谆谆安排好张晓晓,便出了宝灵阁去追南宫导了。蛊雕跟在她身后像是个跟屁虫,走一步追一步,倒是没再流露出先前不情愿的模样了。
只是她到底是慢了片刻,等她找到他时,南宫导已是走回了客栈里。
当黎谆谆推开房门时,南宫导正坐在浴桶里,她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他赤着的后背上,没再往前走。
“你怎么了?”黎谆谆道,“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
南宫导微微阖着眸,双臂环在那浴桶边沿上,磁性低沉的嗓音从齿间吐出:“黎谆谆,送我回去吧。”
她蹙起眉,不解道:“为什么?”
“你已经有张淮之了。”南宫导睁开眸,缓缓转过身,将视线对上她的眼,“你还需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