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
陶竹皱眉问道。
他挺着被气胀了大肚子,瞪着眼前的“神兽”。
这本该是笔普通的生意的。
在半年前的天灵拍卖会上,渊海会卖出了一件珍贵的上古法宝残片,不过对方没有付现款,而是要求用神兽的遗骸——据说是无所不知的神兽的白泽遗骸——做交换。
陶竹很满足这笔交易,不过因为逍遥宫已经不可信任了,所以陶竹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自己这边的法宝平安护送到了西境,并将神兽遗骸迎回来。
结果在一个月前,有部下告诉他,那神兽遗骸“活”了?
对待一直活物,还是“神兽”,自然不能用普通办法运输,陶竹一面吩咐手下要满足“神兽”的一切要求,一边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去迎接对方,只是路上各种事情干扰,陶竹在一个月后才见到已经被送到了风清城的“神兽”。
结果,这是“神兽”?
就这?
在布置得超豪华的金色轿子中,确实有一个白色的生物。
但除了“白”以外,他跟神兽没有毛的关系。
这明显是个老头。
人类。
他长得又瘦又小,像是个皱巴巴的球,却留着一把雪白柔顺的长胡子,多亏了这把胡子,这皱巴巴的老头子看起来竟然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不,也许不是有点,当他睁开金色的眼睛,用仁慈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你会有一种自己所有秘密都被看透的感觉,这并不是很好的感受,老头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用符箓蒙住了自己的眼。
不过陶竹知道,那张符箓一点用都没有,九斋老祖依然可以看到他想看的一切。
是的,这老头儿是九斋老祖。
除此外还能是别的什么呢?
“你把我的白泽弄到哪里去了?”陶竹质问道。
他对所有渡劫大佬是一视同仁的,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
九斋也不在意陶竹的态度,慢腾腾的摇了摇头:“什么白泽?我不知道,我只是正好经过,老天指引我坐上那辆车,就可以将我送到想去的地方而已。”
“呵!”陶竹冷笑了一声。
他不再理会九斋,转身就走。
倒不是陶竹不相信九斋的话语,而是正因为九斋绝对只说真话,所以九斋冒充白泽前,那遗骸应该是真的不见了。
陶竹当然急着找人去调查整个运送过程,弄清楚自己的货物怎么好端端没了。
——他不会问九斋的,虽然九斋一定能算出来,但代价可说不定,陶竹经过长久的相处已经得到了教训,那就是永远别主动跟九斋要求任何东西。
九斋这次却主动叫住了他:“只要你将我送到不倦那儿,我就告诉你怎么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正好经过’,‘老天指引’,让老天送你去了?”陶竹问道。
你就是老天指引的“交通工具”啊!
九斋并没有这么说出口,以免再刺激陶竹,只说道:“事情来得有点突然,不倦在这两天改变了南境的气运。”
“不倦改变了南境气运?”
“是的,可能天道都会因此被更改。”九斋严肃道。
“他怎么……”陶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抚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觉得不对,“等一下,这两天的事情,你怎么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冒充白泽坐上了我家的车……”
说到这里,陶竹觉得自己说了废话。
九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有时候他未必是算出了未来,只是算到“走这条路会倒霉”“命中注定坐上这辆车”“往这个方向走会有运气”,就会实施,至于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还是看老天爷,反正天下的卦修总有理由解释他们的诡异举动。
陶竹讪讪道:“但不倦怎么会像是你们卦修一样,还改起命来了。”
“正因为他一直在逆天改命,才不是卦修,”九斋不满道,“我们卦修才不会更改天命,甚至连透露都是禁止的。毕竟天命总是环环相扣,我们只能利用其中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打个比方说,我先告诉你你的这笔生意会搞不成,我就坐不上这趟车了吧?”
“好哇,你果然知道我的货物去了哪里——”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九斋咬牙切齿道,“在放弃飞升,将这个世界反复洗了六遍以后。”
“所以说,我的白泽……啊,啊!啊?!你刚刚说什么?”陶竹惊恐的看向九斋:“放弃飞升?洗了六遍?!”
*
“不倦,我听说你……这是什么情况?!”
一刻钟后,陶竹带着九斋来到了天灵派。
他才飞到天灵派的山门外,就大声嚷嚷了起来,不过陶竹闯入洞府后,就把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搞得他肚子又膨胀了一倍,重重的晃了晃。
不过也难怪陶竹那么惊讶,此刻在周诲的洞府里有两个裸男,长得还一模一样,正在拉扯着周诲,陶竹记得他(们)好像是周诲的大徒弟?但为什么有两个?而且还有一只司吾跪在周诲面前,抱住了不倦仙尊的大腿。
“对不起,打搅了。”陶竹果断向后退去。
周诲见状倒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反而抓住机会对身边这三位说道:“你们满意了?我这辈子的清誉就毁在这里了。”
“对,对不起,仙尊大人。”司吾下意识的松开手。
宇文轩(甲)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恶狠狠的瞪向了陶竹:“杀了他就好了。”
“唉?可以吃吗?可以吃吗?”宇文轩(乙)笑着问道,他的嘴巴咧到了耳根下,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明明不过是两个化神,却让陶竹莫名觉得肚子发冷。
“你们真是……”周诲则叹了口气,他抬起手突然往下一挥,“不教训不行啊!”
伴随着这句话,一股巨力猛然压在了两个宇文轩的脑袋上,直接将他们砸在了地上,甚至整个脑袋嵌进了玉石地板中。
做完这一切,周诲整理一下袖子,对陶竹和九斋道:“进来吧!”
陶竹和九斋这才谨慎的走了进去。
陶竹还仔细打量了一眼被嵌入地板的那两个玩意:“虽然我不想对你的癖好说什么,但下次别让我这样的老人家看这种东西,太刺激了。”
“你明知道不是的,”周诲说道,并且奇怪的看了陶竹一眼,“而且这有什么刺激的?我以为更糟糕的场景,你也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对,更xx和xxx的我也习惯了,但他们可不是你,”陶竹抱怨道,“如果连你都乱搞男女关系,和自己徒弟乱搞,我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
周诲皱眉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陶老板,和徒弟自然不可能,但我没有找对象,纯粹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我是个普通人。”
别说陶竹,九斋听了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周诲也不想要继续跟个肚子精和长皱纹的球讨论这个话题,他无奈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气运——”九斋想问。
“啊,”陶竹却想起了他的目的,再次大叫了起来:“听说你放弃了飞升?!”
“是的,我早就说过了吧?”周诲惊喜道。
他说了好几遍了,似乎没人相信,上次陶竹还扯了一堆奇怪的理论,搞得周诲干脆放弃坦白,顺着他们胡扯了。
现在陶竹能“迷途知返”,周诲觉得很高兴。
他多少是想和老朋友们打听一下修仙界的养老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周诲觉得自己过得似乎不太对劲:“我早就想要放弃飞升了,毕竟为了无谓的事情而操劳,没有意义。”
“哈哈哈,这很好笑!”陶竹假笑了几声,正色说道,“别转移话题,我也没想要问你将来准备怎样——我和九斋不同,你就是将这个世界的气运全改了,我也没意见,所以你没必要用这种瞎话糊弄我!”
……我没糊弄。
周诲头痛的想道,显然陶竹跟他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果然陶竹接着问道:“我是听九斋说,你曾经放弃过一次飞升?已经发生过的!”
“……没有吧?”周诲沉默了一会儿道,“有飞升的机会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陶竹听了反而松了口气:“我就说不可能——”
“你怎么没有?!”九斋愤愤道,“在你第一次冲洗这个世界的时候,明明就放弃了飞升!”
他这么说着,做了手势,就看见一道幻影光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依稀是天灵山,不过烈火熊熊,依稀可以看见门派中的弟子倒在地上,而不倦仙尊愤怒的浮在半空中,和什么人战斗着。
不,也不能说是战斗。
那名“敌人”手里拿着一把熟悉的长剑。
司吾注意了,转头看了一眼洞府的书房方向,那把弑仙剑被带了回来,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了地板上。
不过那把弑仙剑连司吾都无法杀死,更别说不倦仙尊了。
幻影中的不倦仙尊却用身体硬接了一招弑仙剑,任由对方将自己身体捅了个窟窿后,才像是捏死一只虫子般轻易的杀死那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