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钟夏唤还要忙公司的事情,告辞先离开了,钟故园便顺路送他出去。
到了门口,钟夏唤开车,钟故园熟门熟路钻他副驾驶位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他整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似的一气呵成,活像个登门入室的强盗。
钟夏唤看得一愣,随即气笑:“干什么?”
钟故园躺在车子上,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我驾照被暂扣了。”
钟夏唤:“……”
钟故园:“好人做到底,顺路送我去办驾照呗?”
钟夏唤扶着自己额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要不要我顺路请你吃晚饭啊?”
钟故园笑嘻嘻:“如果小叔想请我的话那我就更高兴了!”
他一笑起来就习惯性眯起眼睛,那双丹凤眼弯弯的,眼尾上撩,眼睫在下眼睑落下层半扇形的阴影。
虽然钟夏唤总觉得他狡黠的时候像狐狸,但钟故园的神态容貌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让人联想到狐狸——他长得很干净,舒展秀丽,五官线条又兼具青年人略带攻击性的坚硬轮廓感,像是某个夏天午后,在大太阳底下抽条生长起来的年轻的白桦树。
收回思绪,钟夏唤面无表情将车开出去,钟故园在副驾驶坐着玩手机,信息提示音时不时的响起来。
钟夏唤状似无意的问:“驾照怎么被扣那么多分?”
钟故园坦然回答:“开车的时候连闯了几个红灯,又超速,就扣了。”
钟夏唤:“国内限速比较严格,而且b市市区人那么多,你开车应该更小心些。”
钟故园:“知道知道——那是特殊情况,我平时开车还是很注意的。”
钟夏唤:“……什么特殊情况?”
钟故园:“我请隔壁余家那个小孩吃饭,结果给人家吃过敏了,赶着送他去医院洗胃呢。”
隔壁余家。
钟夏唤总觉得最近听见这户人家的频率变高了,不管是在钟家,还是在交际场上。
他在开车之余,分心瞥了眼钟故园。
今日恰好是个晴天,从车窗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即使没有温度,看起来也令人觉得温暖;而这温暖的日光恰好笼在钟故园身上。
他低着头,两眼专注看着手机,躺的姿势很轻松随意,肩膀张开向后靠着,黑色短发顺应重力往前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脖颈,衣领遮不住的地方,能隐约看见一点脊柱骨的形状。
那点骨头撑着柔软的皮肉,撑起了面前这颗秀丽挺拔的白桦树。
钟夏唤克制的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你少和那家来往。”
钟故园:“嗯?”
钟夏唤解释:“他们家是西南那边的暴发户,这段时间才搬家过来,正到处找门路想挤进b市的圈子里。不过……余长东那个人,名声不太好。”
“我原本就想找机会和钟先生说一声,让他看着点枌榆,别和那家的孩子走太近。”
钟故园还想说些什么,都没来得及张嘴,钟夏唤停了车,道:“到了。”
钟故园往车外一看,果然到驾驶证核发地了。
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说完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干脆略过那个话题,解开自己身上安全带:“那我先下车了啊,你路上小心!”
钟夏唤颔首:“嗯,再见。”
钟故园下车后进去,先走程序填了几张表格,然后被交通管理部门通知要参加为期七天的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和相关知识学习,然后再重新进行相关知识的考试,考试合格了就能重新拥有驾照。
钟故园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请假回国了,居然还有要参加考试的一天;倒也不是不能走后门,只是钟故园觉得没必要,他平时就不喜欢用钟家的人情,要不是昨天余然过敏症状看起来有点吓人,钟故园说不定就带着余然老老实实去儿科排队了。
连着几天跑交通科上课,钟故园终于在十五天后拿回了自己亲爱的驾驶证;因为上课这几天早出晚归,钟故园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余然。
为了庆祝钟故园重新拿到驾驶证,几个朋友组了局请钟故园吃饭。
定了市中心一家饭店包厢,是家西餐厅,新请了一位法国的好厨子,据说鹅肝做得很好,是最近b市上流圈子里的新宠儿。
包厢内布置得十分精美,前菜,点心,红酒,一一上来,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闲聊;没有叫小姐陪,这几个人圈子相近,家里都管得严,别说叫小姐,敢在外面乱搞关系都有可能被打断腿。
钟故园叉了一块鹅肝配蔓越莓酱,嚼嚼嚼,又叉块苹果塞进嘴里。
桓其撞了撞他的肩膀:“这鹅肝怎么样?”
钟故园:“还行。”
桓其笑嘻嘻的:“我问你一件事,你不准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