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天和苏县令的商议,今天燕宁是打算去玉楼春见贝那位传说中的花魁杜若娘,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与书生杨佑破庙遇害案的相关线索。
沈景准虽然走了,但不影响计划的照常进行。
衙门里,看着已经换装完毕的燕宁,苏县令忍不住称赞笑道:若非一早知道燕姑娘是女子,乍一看我还真以为是个少年郎君呢。
”苏县令也是个精乖的,虽然对燕宁与沈景淮和岑暨三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倍感好奇,但也知道这年头好奇心多了会害死猫的道理。
加上昨晚经历了那波让人消化不良的催婚席,他回来就下了严令,要求衙门里的人都把嘴给他闭严实了,不许再往外乱传议论,若是叫他听见了一律严惩不怠。
就算是要交流八卦,那多少也得等当事人都走了再说不是?燕宁为了今日这趟玉楼春之行可谓是做了完全准备。
只见她一身靛蓝色素面圆领窄袖长袍,一头青丝束起拢在冠中,手中一把竹骨折扇。
暨若刀裁,眉如墨画,此时下巴微拾,杏状眼眸中带着如星河灿烂般的璀璨,嘴角轻勾,折扇轻点下颚,颇有些风流少年的轻挑。
也不知道燕宁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还给自个儿捏了一个假喉结,与肌肤贴合的十分自然,随着呼吸起伏滚动,往这儿一站,活脱脱就是一风流俊秀少年郎,看得苏县令就是一阵啧啧称奇。
燕宁对她的这身行头也表示满意。
其实也可以不用换装,毕竟玉楼春也没有哪条规定明文禁止说女子不能进,加上她又是为衙门办差,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
她只是单纯想体验一把女扮男装逛青楼的乐趣,毕竟这也算是穿越小说中的经典剧情。
为了能够沉浸式体验,她还不惜花了三钱银子去成衣铺子搞了件男式外衣。
换作之前燕宁可能还会犹豫一二,但今时不同往日,干两银子揣兜里勉强也算是个万元户,区区一件衣服又算啥?燕宁:突然体会到了暴发户的快乐!这边燕宁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苏县令却在迟迟没见到那个熟悉身影出现后,不由纳闷:“怎么岑世子还没来?”鉴于昨天燕宁对岑暨发出了同行邀请,岑暨并没有当场拒绝说不去,苏县令自然以为今日岑世子也会跟着一起,结果等到现在却还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难不成岑世子还没起?那用不用去叫他?燕宁随口:“他估计是不会去了。
”“啊?”苏县令一愣:为何?难道岑世子还有别的事?有没有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不过就照方才两人狭路相逢后他恼羞成怒作毛走人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毕竟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挫伤需要点时间进行自我疗养,燕宁对此倒是无所谓,他不去更好,没有累数更方便她随意发挥。
听苏县令问,燕宁当即面不改色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岑世子身份尊贵,您懂的。
苏县令先还有些不明所以,随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岑世子那是什么身份?堂堂公主之子正儿八经皇室宗亲,又怎会愿意踏足那等烟花之地。
经燕宁一提醒,苏县令瞬间恍然大悟,不禁暗道自己思虑不周,岑世子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可不就是不准备去了的意思?对于岑暨的突然退出,苏县令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只朝燕宁拱手道谢:“那就有劳燕姑娘跑一趟了。
”燕宁合起折扇,勾唇浅笑:“应该的!”燕宁其实是打算自己去的,但朱涛和蒋武得了沈景准的吩咐,必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怕昨日发生的事再次重演。
虽然感觉玉楼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沈景淮的担心也有道理。
昨天算是她运气好逃过一劫,万一碰上什么事儿了手上没两个人还真不方便,当即也就应了朱涛和蒋武希望跟着同去的请求。
只是…看着一左一右眼门神似的站在她身后的俩大汉,燕宁折扇轻点下颚,眼珠一转就露出了戏议虐笑容:咱们今儿一块儿去见见世面呀,听说杜若娘的琵琶是一绝,记得张起耳朵仔细听,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朱涛&蒋武:“……”他俩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燕姑娘今日是要去那玉楼春见花魁,可怜朱涛与蒋武虽然都是二十大几的汉子了,成日在军营里待着连只母蚊子都难见。
毕竟沈景准治军极严,最厌恶的就是军营狎妓那一套,朱涛与蒋武作为沈景准的亲卫自然也是严于律己,打死他们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能上青楼见世面的一天。
可俗话说得好,人都有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就越是蠢蠢欲动有好奇心。
去青楼欸!多么稀奇的事情。
朱涛心里就跟那猫爪挠似的颇有些迫不及待,哪怕知道燕宁是有意调侃,他也只轻咳一声,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冠冕堂皇:俺老朱是个大老粗,听不懂琵琶音,但只要是燕女姑娘您吩咐做的,别说是去什么玉楼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咱哥俩也是义不容辞。
说着他还不忘给了旁边的蒋武一胳膊肘,挤眉弄眼:“你说是不是?”蒋武:“…是。
”“所以,燕姑娘,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赶紧去吧。
”只见朱涛摩拳擦掌,颇有些跃跃欲试。
燕宁:“……”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燕宁被朱涛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给成功逗笑,在他一迭声的催促下,燕宁地一下打开折扇:“那就出发吧。
”春阳灿烂,大街上人来人往。
玉楼春作为本县最出名的青楼,就坐落在最繁华的街段。
在燕宁的固有印象中青楼一般都是晚上才开门,毕竟月黑风高气氛烘托到位更适合眠花卧柳,但实则不然。
毕竟青楼业务繁多,皮肉交易只是其中一种,白日来喝花酒听小曲儿的人也不少。
就拿花魁杜若娘来说,她的琵琶技艺号称澧县一绝,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着能听上一曲,身价自然也比寻常花娘要高,等闲不会出场。
这也是当初元宵诗会将与杜若娘同舟游湖作为彩头之一的重要原因。
玉楼春建的还算气派,粗一看差不多有四五层,屋脊上是一溜的各色神兽,飞翘的檐下还挂着小巧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咚脆响。
大白天的就能见到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进出往来,哪怕还没有进去,就能听到里头咿呀咿呀的丝竹管弦声。
二楼凭栏处还有不少穿红带绿的年轻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姿妖娆,举止投足间尽显风流婉转,似乎都还能闻到随风飘来的浓浓脂粉香。
那些姑娘倒也不畏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的同时,偶尔还拈着丝帕轻轻轻一物,朝底下的路人招手,声音婉转如黄鹂鸣脆,抬眸间俱是多情痴缠。
只一会儿的功夫,燕宁就看见已经有两三个行人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只顾着看楼上的姑娘而迎头擦撞。
气的旁边的妻子一个劲的掐胳膊嘴里骂咧咧,男人一边唯唯诺赔笑,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瞟,见那姑娘朝他抛媚眼,顿时就心生激荡嘿嘿傻笑了起来。
妻子也是个霸道的,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指着那群姑娘当街叉腰骂了起来,口口声声都是一群狐媚子。
青楼姑娘又岂是好惹的?见状就帕子一撩挑着眼尾反唇相讥。
一口一个黄脸婆,骂她连自个儿男人都管不住,气的妻子吱呀乱叫,一时间你来我往吵得好不热闹。
一场骂战最终以妻子被气的面色发白口不能敌被男人拉走而告终。
见人走了,那些姑娘一扫骂人时的彪悍,再次娇滴滴说笑了起来,嬉笑怒骂活色生香,偶尔再朝路人挥两下帕子,娇声媚笑喊着“大爷,进来呀——”过往路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头一次看见这等场面的朱涛却是一脸目瞪口呆。
见还有姑娘朝他挥手帕抛如媚眼,朱涛更是给唬了一跳,一张脸带着脖子都涨的通红,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