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人少,孩子当然也少,统共就三子两女。
其中二子一女都是先皇后所生,为了避免储位之争,皇帝一登基就封了先皇后所出嫡长子为太子,差不多是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太子贤明有为又得皇帝力挺,而其余两个皇子一个热衷于舞刀弄棍,一个日常沉迷赚钱,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去争皇位,以至于这届朝臣都格外清闲,毕竟不用考虑皇位继承站队押宝问题,连带着岑暨都跟着受了益。
好歹也是亲表兄弟,彼此又没有什么利益之争,怎么着都得照顾照顾不是?这也是当初岑暨能怼遍大半个监京,只差没有横着走却无人敢套麻袋的一大重要原因——后台太硬!燕宁还在感叹帝后之间的和睦,都说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从皇帝能为先皇后种满一城梧桐树来看,多多少少还是有真心在的,只可惜皇后已经去世…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在最美好的年华离去,一切都停留在彼此最是情浓的时候,所以才能够成就一段白月光朱砂痣的佳话呢?毕竟人心易变,谁都没办法保证。
岑暨不知道燕宁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见她趴在车窗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岑暨眯了眯眼,冷不防开口:沈云舟那人性格古板冷肃,脾气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比不得沈景淮温厚好说话。
”沈云舟?不想岑暨会突然开口,燕宁还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勉强记起来,这不就是沈国公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所谓二哥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说起他来了?r/>不过,茅坑里的臭石头…等听清岑暨的形容,燕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不禁目光诡异看过去。
还是那句话,这人心里对自己还是没有一点逼战,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脾气差!只当没有看见燕宁诡异的表情,岑暨状似无意提醒:沈云舟这些年一直在大理寺任职,本来就冷硬的脾气只怕是变本加厉有增无减,不过倒也有例外,他虽对旁人不假辞色成日摆着副臭脸,却对沈瑶光有求必应爱护有加,不光是沈云舟,沈国公府上下都对沈瑶光视若掌珠”岑暨说的随意,就仿佛只是漫不经心闲扯,燕宁却缓缓颦起了眉。
就算她之前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当听到这儿的时候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岑暨这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真干金的身份,故意在提点她?难怪他会答应沈景淮的委托,跟她一路同行。
岑暨说的隐晦,但话里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那位所谓的抱错的假千金沈瑶光在沈国公府十分受宠,特别是沈家二哥沈云舟对她更是偏爱有加,就算自己是血浓于水的真千金,此次回京也未必就会受到沈国公府的热烈欢迎。
听出来岑暨话中潜台词,燕宁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太多想法。
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积累起来的感情,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没有血缘就可以全然抹灭。
再说了,她本来就对所谓的认祖归宗并没有太多期待,若非沈景准一再坚持,她压根就不会走这一遭。
若是不满意,那就直接拍屁股走人呗!燕宁想的十分光棍。
岑暨确实是有意提醒。
虽然沈景准之前只是简单带过并未多说,但岑暨也不是傻子,从只言片语中大概也能拼凑出事情真相,左不过就是大户人家的那点腌腊事。
但沈国公府身为百年世家,在京中的地位自不必说,沈国公府嫡女身份尊贵,除了皇室宗亲女眷之外几乎没人能比得上,若燕宁当真为沈国公亲女,那文他此番回府,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岑暨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人心,五根手指尚有长短,人也难保能一碗水端平,养女亲女尽管只有一字之差,可背后代表的含义却是天差万别,京中又多的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对燕宁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等等,他想这些干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岑暨猛然一惊,不禁暗暗皱眉,心中嗤道自己想太多。
他之前是因为沈景准的嘱托所以才不得不与燕宁同行,现在人既然都已经回京了,那往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八竿子打不着。
管她是真干金还是假千金,那都是人沈国公府自个儿的家事,关起门来爱怎么闹怎么闹,反正闹不到他身上来!岑暨缓舒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抹怪异,一边想着一边拾眸觑向燕宁,想看看她的反应。
却见她还是方才困在车窗上的那个动作,正半撑着下巴笑脸盈盈盯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转,似乎别有深意。
岑暨被她盯得心中发毛,连带着拽着缰绳的手都一紧,惹得胯|下马儿不满地嘶鸣了一声,岑暨拥紧唇,半是恼怒: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只是很好奇。
”燕宁舌尖轻舔后槽牙,在岑暨防备目光中笑眯问:听世子方才所言仿佛对沈国公府十分熟悉,怎么,世子原来与沈国公府交情不错么?这个问题其实燕宁早就想问了,虽然一开始见面是沈景准口口声声说眼岑暨不熟,但事实证明他俩关系还不错。
最简单的例子,自己的身份沈景准连身边的亲信都没有告诉,却在临走前告诉了岑暨并托他照拂,这就足以说明他对岑暨的信任。
特别是沈景淮身为在战场上搏命的武将,这份信任对他而言就更加难得。
没想到燕宁居然是问这,岑暨眼波微澜…交情不错么?在燕宁好奇目光注视下,只见岑暨倏地嗤笑一声,凉凉开口:谁说了解的就一定是交情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怎知就不是仇敌?”这话说的多少就有点赌气的成分了。
“好了,我知道了。
”燕宁瞅了他一眼,煞有其事点头,直接盖棺定论:“世子与沈国公府的确是交情匪浅!”岑暨:r/>岑暨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听朱涛声音响起。
然后他就猛然惊觉,刚才只顾着和燕宁说话,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沈国公府门口。
燕宁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沈国公府就坐落在里仁坊,这一带住的都是些世家勋贵,每家占地面积极大,平常也没什么人往这边来,因此相比于之前主街上的繁华热闹,这里就显得十分安静。
只见面前是一座极为气派古朴的大宅院,门口立着两个石狮,牌匾上那银钩铁画一般的沈国公府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下显得熠熠生辉庄严肃穆。
岑暨本来也没打算送燕宁来沈国公府,走到这儿来纯属意外,既然人都已经到了,也有人去给沈景准报信,那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岑暨目光掠过那块太祖皇帝亲自赐下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薄唇微抿,正打算驷马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似玉的男声:岑暨。
燕宁原本正撩着车帘打量眼前这座沈国公府,没曾想就听见有陌生的声音出现,她心下一惊,循声望去,待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后,眉梢瞬间高高一挑。
来人一身绯色上绣山水圆领窄袖公服,腰佩银鱼袋,面冠如玉,眉若刷漆,端坐于高头骏马上身形如冷峻松柏,一双漆黑深眸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还多了几分清冷疏离。
在燕宁悄摸打量的空档,就见那陌生青年已经驱马到了近前,颦眉打量岑暨,语气淡淡:你回京了?来这儿做什么?”“呵!”燕宁还在猜这青年的身份,就听岑暨嗤笑一声,狭长凤目微眯,瞬间竖起满身尖刺,毫不客气就对来人呛声:“爷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你屁事!”燕宁:“……”咱就是说,倒也不必如此暴躁!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天,燕宁从来都只见到岑暨阴阳怪气损人,但这么直白不爽爆粗口的还是头一回见,不得不说还有些意外,连带着对这青年的身份都好奇了起来。
不过这里是沈国公府门口,一般人也不会往这边来,所以这人是…“沈云舟,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