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的坐标一直在变动,他大概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转移阵地。
在旅店短暂停留后,他坐标就马上开始向外移动了,并且朝着离中心点越来越外沿的方向移动。
三十公里外,渡过一条河就是境外了。
“许队,我这就带人去追。”有警员向许队申请了追捕命令。
许队正要点头,带着人一起去追。
“先等一下。”黛笠出声叫住了他们。
她观察着犯罪嫌疑人移动的小点,已经在渐渐接近圆圈外围了。
“犯罪嫌疑人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应该是使用了更加便捷灵活的交通工具,随时都有可能移动到十公里的收集范围之外,直接去抓容易让他跑了。”
许队:“黛老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黛笠点了下头,吩咐邬雪霖说:“把追踪器拿出来。”
众人看到跟着黛笠来的这个助手放下自己随身带来的背包,屈膝蹲在地上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近二十个带螺旋桨的小型无人机。
“这是搭载了气味分子传感器的追踪器,在空中实时监测犯罪嫌疑人的动向,就如同一张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大网,让犯罪嫌疑人插翅难逃。”
黛笠给追踪器设置好了初始程序,并输入了小镇的地图,每一台追踪器都会按照指令飞到自己所管辖的区域,移动数据实时传送。
在窗边,邬雪霖依次将追踪器放飞。
追踪器的飞行速度非常快,一升空就飞没影了。
黛笠:“你们下载一个我做的追踪app,实时监控犯罪嫌疑人的动向,方便你们进行追捕。”
许队跟所有的警员全都下载了追踪app。
地图上不仅有苟力强全部都行动轨迹,还有他在某坐标停留的时间,在行动轨迹日程表上记录的清清楚楚,也更方便了警方日后的侦查工作。
其地图的细节特别详尽,追踪器覆盖的范围非常广,不单单只有本镇,连隔壁的村镇都覆盖在了其中,代表着苟力强坐标的小点一目了然,甚至还能通过他实时行动轨迹推算出他的未来动向。
“苟力强好像不打算出境。”
苟力强的快速移动的坐标停在了距离距离境外二十公里处,地图显示那是一处大山,随后他的移动速度变慢,开始向内折返。
他弃车逃往隔壁小镇了。
如果按照警方的追踪思路,不拍出他会越山偷渡出境的可能性,肯定要搜索他弃车的大山,势山。
搜完那匹山怎么也的要到明天了,到时候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顺便还能在摩托车小哥家抢点钱,作为他逃跑的路资。
摩托车小哥热情地把苟力强领到了家中。
他家里一共有四口人,一个眼瞎的老母亲,他残疾的妻子还有六岁的女儿。
全家就他一个劳动力,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来帮他们销售土豆了,他家的三千多斤土豆卖出去,至少能挣一万元!
一回到家,他就给家里人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妈。等咱把土豆卖了,我就带你去镇上的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眼睛,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白内障治得好。”
“妈都一把岁数了,看不看得见没多大区别,你挣钱不容易,好好存起来,以后给阿布上学。”
“咱们的土豆能卖到三块多一斤,三千多斤卖完,挣的钱够诗玛的学费,你能去看病,还能给白花做一件新衣服。”
小哥家里的人第一次听到三块多的天价,两三毛的卖价他们卖了十几年,三块多的价格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
小哥的妈妈激动地抓住儿子的胳膊:“黑娃,真的能卖到三块多一斤?”
“帮咱们卖土豆的人都跟我来了,他亲口跟我说的。”
“三块多这么贵,有人买吗?”
“妈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城里的人就爱吃大山里的土货,再说了咱们自己种的土豆都是好土豆,没打过农药,都是农家肥,人家怎么说来着,无公害无污染,大家都抢着要。”
黑妈开心地连声说好,又对着门口招呼苟力强。
“你不是说帮忙卖土豆的大哥人来了吗,快请人家坐。”
小哥的妻子白花热情地给苟力强拿了张板凳。
白花人长得不错,就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瘸了一条腿,手也不灵活,只能在家干点杂活儿,但她人非常勤快,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用了几十年的竹编板凳没有一点油垢。
苟力强趁机打量了她一眼。
白花不善言辞,只能对帮忙卖土豆的好人感激地笑了笑。
黑娃:“白花你去把咱家的鸡杀了,晚上大哥要在咱家吃饭。”
“欸。”白花高兴的应道,随即就去后院捉鸡了。
黑妈:“再煮两个鸡蛋。”
小诗玛听到鸡肉和鸡蛋,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她好久没吃过鸡肉,都快忘了鸡肉是什么味道了。
他们家喂的鸡,还有鸡下的蛋,平时都是拿去卖钱的,过年都舍不得杀一只,最多一人加一个蛋。
但是比起鸡肉和鸡蛋,她更想要其他的东西。
她扯了扯黑娃的衣服,一双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爸爸,土豆卖了我能买个新书包吗?”
她没有背过新书包,都是妈妈用碎布给她缝的袋子,她好羡慕同学有新书包可以背。
黑娃:“等叔叔帮咱们把土豆卖了,爸爸不仅给你买新书包,还给你买好看的头绳。”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听说有新书包新头绳,比过年还高兴,拍着手在屋里又蹦又跳。
一家人都沉浸在即将改变生活的喜悦当中,把苟力强当成了座上宾。
小诗玛还回屋里翻出了过年舍不得吃的奶糖。
一小袋奶糖她珍藏了小半年,偶尔才舍得吃一颗,剩下的几颗奶糖都开始化了,黏在包装纸上。
她拿出一颗糖,开心地分享给苟力强。
苟力强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当小诗玛回屋去的时候,厌恶地把奶糖扔进了火塘里。
这时候黑妈又从火塘里把烤好的土豆刨出来,让他吃烧得黑黢黢的土豆,怎么拒绝都拒绝不了。
黑娃家没来过外人,尤其是大城市来的外人,他的一切都非常新鲜。
黑妈不停地向他打听外面的物价,小诗玛则对小镇以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一老一小,嘴巴一直没有歇过气,似乎把他当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此时的苟力强心里极其烦躁,要不是他黑娃一家对他还有用,他早就把这麻烦的一家子解决了。
然而在黑娃眼里,苟力强是个热心肠的好大哥,不仅帮他卖土豆,还不厌其烦的解答自己家人的困惑。
“大哥你先坐,我去把摩托车还了。”
黑娃暂时还买不起摩托车,今天骑的车是他跟村里人借的,说好了晚上要还回去。
他一路沿着机耕道,骑了二三十分钟,到了村上车主的家,恰好车主家在挖土豆,他还帮车主家担了几担土豆。
车主一家跟他一样,也在愁土豆的销路。
贱卖了舍不得,劳动力成本都赚不回来,不贱卖又一分钱都拿不到,只能天天顿顿自己吃。
这就是农户的悲哀。
鉴于苟力强的交代,黑娃不方便直接告诉他有好心人要帮他们销售土豆,唯一能说的就是他联系上了一户买主,详细情况还在谈,对方很有意愿合作,到时候全村的土豆都能买个好价钱。
车主一家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同样的非常高兴。
以前大家看着土豆发愁,现在都对土豆有了盼头,黑娃回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出来时他是一个人走的,回去的时候他撞上了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
黑娃不免紧张了起来。
他这种本本分分的农户,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大事,猛然撞上一大群警察连夜进山,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黑娃小心翼翼的问:“警察同志,你们这么晚了上山干什么?”
一位警员不答反问道:“同志你好,跟你打听个事,从这条路进去是不是有一户人家?”
从追踪器传回来的数据来看,苟力强已经停留在一个点两三个小时了。
他不可能是猫在荒山野岭喂蚊子,更有可能是躲进了农户家里。
如果是躲进农户家里就麻烦了,会给他们的抓捕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苟力强极有可能挟持人质。
还有比挟持人质更糟糕的状况,他或许早就屠杀了农户一家。
黑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大咧咧的说:“从这条路进去只有一户人家,那就是我家。”
出勤的警员,神色全部为之一变。
许队神色凝重的问:“你家里有多少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