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又过了一周。
自他们从春祭回来,张狗子家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
那二十亩地,已经除完草,撒上了去年精心留下的禾种。
家里的那几只鸡也陆续杀了,用来给张黑子养身子。
张冲跟着沾了点荤腥,再加上这些天好吃好练,身体壮实不少。
他那日回来,就开始熟悉这精通级的掷戟术。
在试过几种投掷物后,他发现感觉不对,投出去精准度很低。
看来,这个技能要想发挥最大作用,还是要选张黑子多半只能被擒。
而祭孙和张求是环首刀术精通,持械厮杀,一人可杀,三人可挡,五人估计就要且战且走。
但他这个掷戟术完全不同。
可以说,二十步内,甭管你有何手段,也甭管套了几层甲,只要手戟足够,就能瞬杀。
有这功夫,可想张老汉年轻那会,在乡间是怎样的坐地虎。
但现在,这杀伐手段是他的了,有这傍身,再小心些,天下也可去得。
不过也不能骄横,要是遇到对面用弓的,自己这点距离,只能做靶子。
所以,日后还要再学些弓术。
还有,现在只有一把手戟,扔出去就没了,要能达成群战效果,不说五把,三把还是要的。
但没钱啊!
真穷!得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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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张冲还像往常一样在丘上练戟。
一不速之客进了张家。
“狗子,今年县里征派的转输漕谷的劳役下来了。
本来是发徒隶去的,但仓官那边反映,去年到中山给黎阳营转输军粮的徒隶还没回来,说是被黎阳营那些老革征了去,修缮营房了。
所以仓官那边的意思,这次转输漕谷就让县里征发黔首二百。
俺们乡人多,分了五十。
狗子,任不晓得,为了这五十人,郑啬夫和刘公那些左吏是想破了脑袋。
因为不能征家里独子,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农事是不能耽误的。
然后今年已经派役的又不能征。
所以咱们乡的户版簿籍,不知道被老郑翻了多久,才凑满了这五十人。
这不,任家二子就在。”
说完,一个头包施屋帻,身着皂衣,腰配铜印黑绶的山胡子老吏,从袖里掏出一把竹片,翻找了一会,抽出一片递给了张狗子。
这人是张狗子他们这片的亭长,孙逊,专门管着交通、民诉、防盗的事。
他出自隔壁乡的大族,调来这做亭长已经二十年了。
所以,算是看着张冲长大的。
一直欠着身子,不说话的张狗子,接过竹片。
他也在乡里受过蒙,认得些字。
这竹片上面正写着
“济南国历城大桑里公士张冲,年十七。”
他知道这就是石崽子的身份符节。
出门过关,人人都要验符。
至于公士这爵位,是当今国家即位的时候,赐民一爵,人人都有,不值啥钱。
见张狗子没说话,孙逊又开口:
“狗子,任也践更过,晓得这劳役的规矩。
任家二子这是第一遭,有些事你一定要讲清楚。
路上病了可以回来,但要是逃了,这事不光任们一家要罪。
俺,老郑他们,还有县里的令史、尉史,都要罚。
所以,任一定要跟娃讲好,别觉得苦,就偷跑了。
跑了,事就不好弄了。”
话说的有点重,亭长张逊调整了下语气。
“狗子,这次傜役算不错的了。
任家儿子,一路只要摇桨,吃在船上,睡在船上,不比路上挽牛驮运舒服些?
这里去敖仓,也就是四十日,回来顺水,就更舒服了,二十日不到就能回来。
还有,一路上还能带点东西卖卖,能挣点铜钱。
公家请任吃粟,还能有铜子挣,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