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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报写稿(1 / 2)


这会儿还没到夏天,中午没有安排避暑午睡的时间,休息时间很短。

初雪的母亲张淑芬舍不得女儿受罪,中午饭一向是自己回家给女儿女婿一并煮了。往常女婿不上工,张淑芬虽然在家免不了嘴上抱怨,却也会安排人给他送去家里,初雪这份则提到山上来。

一个大队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平时没有啥新鲜事,知青们这群“外来人”的一举一动就格外让村里人瞩目了。

秦松虽然已经结婚,算是半个本地人,到底还是因为与村里汉子全然不同的言行举止,很是受人关注。

所以秦松这头还没到山上呢,那头张淑芬就已经知道今儿个她那个懒得烧虱子吃的毛脚女婿破天荒地上工了。

虽说赚的还是小姑娘大媳妇的六公分。

到了地方把饭往土埂上一放,张淑芬张罗着叫女儿女婿过来吃饭,等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从同一条麦拢边儿走过来,更是跟看西洋眼镜似的瞅秦松。

女儿女婿结婚后在外面不怎么亲近,这事儿在十几二十年后觉得奇怪,可放到这会儿反而挺常见的。

不少年轻人处对象的时候走在同一条马路上,那都得一个走左边一个靠右边,生怕被人瞧见挨得太近要遭笑话。

所以之前张淑芬不觉得奇怪,现在女儿女婿突然走得这么近,连干活都要一处干,就觉得挺稀奇的。

不过女儿女婿感情好,那当然是张淑芬乐意见到的,因此等秦松走过来,就得了他丈母娘一个难得的笑脸,“干了一上午,饿了吧?赶紧来吃,吃完了再去边上树下打个盹儿,我把草席都带上来了。”

正所谓春困秋乏,这暖洋洋的太阳天里,中午能晒着太阳打个盹,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其他人都是随地一坐一趟,知道女婿是个讲究人,张淑芬还特意把家里的草席卷了带上来。

当然,张淑芬心里未尝没打着主意把女婿捧一捧,好叫这忒年轻一小伙子别偷懒,以后天天都来上工。

也不指望他像村里壮劳力那样挣满工分,好歹挣八个吧?

他们大队既有果园又有山货出产,每年的1工分都能值3到4分钱,放眼整个公社的十三个生产大队,这个价钱可是独一份的。

女婿一天多挣两个工分,一年下来可能多挣不老少。张淑芬只要一想到这样轻松的钱没赚进兜里,那真跟平白丢了一张大团结一样心疼。

秦松可不知道丈母娘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干了一上午的活,这会儿也确实又累又饿。

说是上山下乡支持农村建设,到了农村里,知青们看不起村民们的种种习惯,村民们不乐意自己辛辛苦苦劳作一年还要白养这群干活跟绣花,根本就是来吃白饭的城里人。

彼此之间很难融洽相处,几乎都是自然而然各自抱团,彼此之间不说泾渭分明,其实也相差不远。

大队长拿这个问题也没辙,总之偏帮哪一边都不好,最后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一边对老乡们给予一定的补偿和安抚,一边给知青们安排轻巧一点的活,平时再把两拨人分开点。

原身本就不是身强体壮的人,之前下地都是和知青们一处,知青里有挣四分的,五分的,六分的。最高也就老三届来了十来年的男同志,能挣八到九个工分。

那会儿原身混在里面挣六个工分,就很普通,现在因为和初雪结了婚,成了半个“自己人”,再挣六工分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这也是为什么原身打定主意结婚后找了个理由一边pua妻子一边躲懒不上工。

干过重活的都知道,若是一直干也就算了,歇一段时间再突然干,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下午几乎都是靠着秦松的毅力在坚持。

等终于完成小队任务,能提前收工回家的时候,秦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狠狠松了口气,而后斟酌起以后该怎么办。

今天还只是混在妇女同志们堆里挣六个工分,日子久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所以这只能是权宜之计。

别说让他像其他男同志那样干挑粪担泥的重活,就是让他去挖土耕地,大概也是不能长久干下去的。

不管是原身还是秦松,都没有这个体力。一个人,哪怕能跑马拉松,但不代表能坚持干农活。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所以说还是得尽快回归正职,拿回他的笔杆子。

如此一想,秦松蓦地有些忍俊不禁,自己这想法倒和原身偷懒不干活而找的借口重合了。

回到家,眼看着明明是一起干活,自己已经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初雪却还能忙里忙外干家务,甚至还在烧热水的空隙扛上锄头跑去不远处属于自家的自留地里干活。

秦松在院子里站了站,回屋将原身半真半假收集来的各种报纸全部找出来,坐在灶台前一边看火一边看报纸。

拿笔杆子挣钱的紧迫感愈发强烈了。

接收了记忆,秦松知道原身的想法。从一开始原身就知道自己不是写文章的料,投稿这种事,念书那会儿谁还没个文学梦?当时原身跟风也写过,可惜全都被打了回来。

就连学校里有名的“才子”都没成功登报。

可心里又暗暗隐藏着一股“万一呢”的侥幸心理。

所以在搜罗可以投稿的报纸时还是很用心的。

秦松一边交换左右手地揉着发僵的手指,一边认真浏览着报纸上的文章。

每一份报纸几乎都有自己的风格,特别是那些经久不衰的大报。

七十年代,因各方面因素国/情影响,许多题材都成了敏感地带,非常人可以触碰。饶是如此,各报依旧因为主编的不同,而在选稿刊登上有着微妙的偏向。

虽是穿书,从后世来到这个年代,秦松丝毫没有“劳资与众不同势要闯出一片新天地”的清高傲慢。反而因为阅读过大量有关这特殊十年的残酷记载,选择上更添几分小心谨慎。

所以他率先排除了一些刊登板块有政/治元素的报纸。

最后剩下的,只有三份报纸。

一份是纯文艺的《诗歌集报》,顾名思义,上面几乎都是刊登的各种新体诗歌。局限于受众,这份报纸销量不怎么样,秦松犹豫了一下,想着广撒网多捕鱼,这才没有剔掉。

另外两份,一份是熟知的《进步青年》,一份是大报《观时代》,旗下有几十年后依旧在发售的杂志类刊物《时代周刊》。

其实要论个人擅长的,秦松擅长的小说类,这会儿的内陆很少有机会见报。反而是香江那边,六七十年代正是南北文人争奇斗艳的时刻,各门各派许多经典小说都是在这段时间出现。

折好三份报纸,秦松塞了把扎好的柴火进灶洞里,橘黄的火焰欢快地将之吞咬。于火光中向往了一下下那边的文人盛况,秦松迅速收敛心神,琢磨起自己可以动笔的方向。

既不能沾染“左右”,又不能过于冷漠,那样只谈“风月”,岂不是有自私利己“小资”倾向?好在现在的主流本身就是正确的,正面积极的,所以选题说难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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