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乡村的夜空虽然也能看见星子,却因为没有后世霓虹灯污染而显得格外黑。
才上了田坎,就看见一道手电筒光点正在匀速向他走来。
秦松略有些无奈,不用等人靠近就知道是初雪:“你怎么来了?三叔爷家又不远,除了这点路,其他都是大路,我还能摔了不成?”
夜色中,果然听见初雪认真道:“就这里最容易摔啊。”
其实是想找他,初雪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
明明秦松在家时也就两个人,秦松本人也不是多话的性子,两人相处起来算不得热闹,可人真不在吧,初雪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厉害。
秦松一笑,也不能否认这种被惦记的感觉其实很好。
别人都说忙碌晚归时家里为自己亮着的一盏灯能带来温暖驱赶疲倦,他这盏为他而亮的灯更好,还能主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呢。
秦松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面上忍不住笑意,初雪只当他是借到了二胡,事情办好了而高兴。
秦松在对方手电光的照射下迎了上去,初雪转身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想要回头来看他手里的二胡,“三叔爷爷真借给你了?他可宝贝这把二胡了,连旺大伯他们想碰一下都不给的。”
旺大伯就是老支书的大儿子,姓金名旺。乡下常居于此的人往上追溯几代,多多少少都能追溯出亲戚关系。
老支书就是初雪爷爷的隔房兄弟,称呼上也不分表还是堂,都按照那一辈的排序来称呼,要不然就加一个名字用以区分。
秦松轻松的语气中藏着少有的活泼:“三叔爷不仅借了,还差点拉着我不让走。”多少有那么一点男人孩子气的得意与炫耀。
初雪当然听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偏要故意曲解:“哦,原来你是用借不到二胡就耍赖不走才借到的啊。”
秦松笑出了声,乐得顺着她的曲解往下接戏:“嗨,这都被你知道了,可不许说出去,要不然我多丢面儿啊。”
初雪就忍不住也噗嗤笑了出来,笑得打在地上的光团都晃来晃去。
眼看走到一处放水的缺口,初雪脚下踩得不实,身子晃了晃,跟在她后面的秦松连忙伸手挡了她一下,“注意脚下,你要是摔进水田里,我明天就给你宣扬到方圆十里的大队。”
初雪稳住身形,也不乱晃手电筒了,闻言哼哼唧唧幼稚回怼:“我摔下去肯定也要把你拽下去,同流合污才不用担心被出卖。”
秦松故作惊讶:“初雪同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党和组织都看错你了!”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毫无营养的话,搞得跟演电影一样。
亏得秦松记性不错,也曾看过不少这个年代的红色电影,不至于接不住初雪的台词。两人说说笑笑上了马路,又拐进小路。
忽的前面一片小树林里传来一道女人压不住的惊呼,惊呼声刚冒出来一截就戛然而止,明显是对方及时捂住了嘴。
初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面秦松身边躲,手电光也下意识往小树林里打了过去。树木阻挡着,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
初雪嗓子都抖起来了,再不复刚才的活泼轻松:“有、有人吗?”
也不知道是在跟秦松说,还是在对小树林里喊。
秦松耳朵灵敏,哪怕惊呼声只有一小截,因为是他穿越过来后近距离听过的声音,也依旧听出了对方是谁。
这片小树林就是耕地旁斜坡上不适合开垦出来种地的那种,面积不大,顶多也就四五十平米,既没有野味也不会有好东西。因为小树林里长了许多荆棘丛,一侧还是十几米的悬崖,平时也没人会作死到晚上还往里钻。
所以夜晚还特意往里钻的人,明显就是在干不能让人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