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瑛国遇见她的。」
时间进入深夜,医院的长廊人也少了许多,自然也安静了不少。
苏岩的声音也格外清晰,「当时就在一条普通的大街上,不过你知道那天的温度是多少吗?」
「零下十几度。」苏岩说道,「当时我从咖啡厅里出来,走到车上这几步路都觉得冷得不行,但你知道她穿了什么吗?」
「就一件很薄很薄的衣服,还光着脚。」
「当时我还以为她就是一个疯子,直到她抓住我的手,让我救她。」
「你上次说,你查到席知遇到国外后不久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是吧?那你知道为了能跟那个女人结婚,他将辛夷塞到了什么地方吗?」
「精神病院。」
「我遇见的那天,她就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
「而且席知遇为了不让别人找到她,还抹去了她的信息,给她换了名字和资料,如果不是因为她正好跑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说的中文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可能会被关在那里一辈子。」
「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她身上的这些伤口,包括她无法恢复的视力,全部都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一定也知道她之前是个摄影师吧?在那之前,她有望成为享誉全世界的摄影师的。」
「但现在,她不戴眼镜甚至连眼前的人是谁都没有办法分辨清楚,眼镜也仅仅是可以让她维持正常的生活而已。」
苏岩把话说完了。
他的阐述很是平静,包括刚才关于和姜辛夷的相遇,也只有寥寥几句话。
但这几句话,却足以让谈近觉得锥心刺骨!
谈近记得很清楚,她从前……是个很怕疼的人。
就是被纸划伤了都需要夸张地叫上两声。
但她刚才整个后背却都是斑驳的伤痕,一道一道。
明明她以前身上很少留疤。
就算是受伤,过上一段时间,皮肤又会变得白皙无暇。
可是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
那些伤痕依旧在。
所以那个时候,她得承受多大的伤害?
她得……多疼?
谈近手上原本还点了支烟的。
但从苏岩开始说到现在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他都没有抬起手来抽上一口。
烟灰掉落,后面甚至都已经烧到他的手指了,他才好像终于回过神一样,低头看了一眼。
但他依旧没有动。
只任由那星火灼烧着自己的指尖。
痛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但又不怎么明显。
因为更疼的地方……看不见。
在心脏、在脑海、在五脏六腑、连带着每一处血液流淌过的地方,全部都是疼的。
谈近甚至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牙齿也一点点咬紧。
「你怎么了?」
苏岩都有些意外,皱眉问了他一句,「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谈近张了张嘴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僵硬着摇了摇头。
苏岩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你又知道,她为什么跟我结婚吗?」
谈近抬起眼睛看他。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重新拿回属于她自己的身份。」苏岩说道,「也亏得席知遇将她送到精神病院时,身份信息是捏造的,要不然她不可能就这么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