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庚高喊,“谁他妈在那里搞鬼?!有种你就出来!”
“真可怜,永远只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那个声音忽远忽近。
“既然承担不起责任,那就,”飘忽的声音突然凝实起来,掩盖不住地嗜血。
“偿命吧。”
“偿命吧,”脚腕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容宴低下头,就对上方雅流着血泪的眼,她娇美的容貌此刻只余下狰狞与怨恨,“给我偿命吧。”
冰冷到疼痛的气息占据了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方雅一点点攀上自己的身体,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给我偿命!”血迹斑斑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地微笑,她伸出手,用力插进了他的胸膛。
血液四溅,而他的意识,再次跌向了深处。
他奔跑在一条很长很长的山路上。
那条路太长了,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可他还是因为某个理由在不停地奔跑,心中莫名地焦灼和疼痛鞭策着他,让他不断向前,却看不到终点。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被方雅变成的鬼用手穿胸而过。
我应该已经死了。
他有点恍惚地这么想,而后停下了脚步,手也下意识地放在了胸口上。
那里完好无损。
眼前的迷雾也在这一瞬间通通散去,露出一栋干净漂亮的小别墅,欧式的建筑风格,墙上爬着盛开的牵牛花,镶金铁门内的小院子种满了香气迷人的栀子花和百合花。
容宴走上前去,就发现铁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他犹豫了一下,顺从内心的直觉继续往里边走。
他站在别墅门前,手刚刚放在门上,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饱含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恨,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满是生机断绝的绝望味道。
他好像在一瞬间就走进了门里,看见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痛苦疯狂地挣扎,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却无法阻止一柄银色的小刀刺入自己的身体,男人的笑声与讥嘲声充斥着整个屋子,毫无顾忌地用刀一下一下地插进她的身体,刺目的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血液染红了她的裙摆,将地板上的地毯也浸得血红。
容宴对上她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里面是可怕的空洞和怨毒,熟悉得令人心惊。
他不知这时候是要上前还是后退,就见那两个男人回过头来,五官处却是一片模糊不清,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震。
还没等容宴试图说些什么,那两个转身向门口走来的男人忽然身体一顿,四肢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诡异地扭曲在一起,血雾喷出,软软地倒在地上。
“滚出去。”
容宴被地上诡异的尸体弄得无比反胃,就听见某个熟悉的阴冷声音如是说。
“是你?”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十分眼熟了,因为躺在地上的那个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女鬼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那是她死前的记忆,也是她化为厉鬼的原因。
“我说滚出去!”顾央此刻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幻鬼的幻境阴差阳错之下唤醒了她临死前的记忆,让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怨恨再次濒临崩溃,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杀光面前所有的人,将他们开膛破肚,让他们也像她一样,鲜血流尽。
她要用这些血来祭奠
祭奠什么?
顾央痛苦地捂住了头,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她耳边诱惑哀鸣,让她同他们一起堕落复仇,用人骨和血液堆砌丰碑。
容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今的状况,眼前的女鬼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眼黑沉混沌,与倒在地上的身体渐渐重合,与之前玩笑从容的模样判若两人,素白的长裙上花朵的绣纹变作了大片大片陈年的血迹,脖间的项圈掉落下来,露出青紫红肿的勒痕,青黑的雾气缭绕着她的全身,戾气冲天,怨毒满身。
他后退两步,努力用冷静的声音说,“你冷静一点,我和害你的人没有关系,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顾央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嘴边流出粘稠的血液,被她毫不在意地用手抹掉,“那你救了么,你救下我了么?”
“我一直等人来救我,可是——没有人来,一个人都没有!”她周身的黑雾越发厚重,阴郁地看着他,“你一定没尝过死的滋味吧?我躺在地上,听着血一点一点流干的声音,身体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不断有血往外流。”
“你知道一个人能有多少血么?能将整张地毯都染红还有多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我就躺在地上,等着一个人来救我,等啊等啊,最后连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冰冷怨恨的笑来。
“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