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阳有些脸红,微低着头小声说:“上丝工也是厂里的工人,每个月能,能拿到四十五块呢,是你的前辈!”
“再说了,当年厂子招工考试,我可是前三十名的成绩,要不是我的初中学历拿不出手,说不定我就在办公大楼接待你了。”
钟景同呵呵两声:“听着你很骄傲自豪?”
徐安阳抿着唇瞪他,“自然是不能跟钟景同同志相比,你是大学生,起点就站在了我达不到的终点上。”
“不过,”她严肃地说道:“等我攒点钱,就报名夜校,听说两年就能拿出文凭来,单位承认的。”
“到时候我再表现下自己在绘画上的天赋,应该能坐办公室,时间自由些。至少,不给昌昌丢脸。”
钟景同嗤笑声:“你自己安排就好,跟我汇报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
徐安阳抿着唇轻笑,“因为你是昌昌的爸爸,我们都希望给他最好的。”
“我真不能再聊了,明天上班我会困的。”
钟景同脸色一黑,“说得好像我在拉着你聊!”
他猛地站起来,收拾碗筷就要去洗刷。
徐安阳快步绕过桌子拉住他。
钟景同低垂着眼睑,冷淡地睨她。
徐安阳笑着拿着手距离他身体一寸的位置丈量。
“我告诉你,糖衣炮弹对我没有用,别以为以前我给过你机会,这次也能同意你的无理要求……”钟景同一动不动,口吐凶言。
徐安阳认真记住他的尺寸。男人好像更伟岸了些,虽然他穿着居家服,俩人距离这么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炽热的温度。那露出些许的胸膛也跟潜伏起来的猎豹似的,蓄积着可怕的力量,能一下子将她扑倒撕裂!
“我给昌昌织衣服的时候,顺带给你织一件,如果你不喜欢,我再拆了就是,到时候我穿上,别人会以为我跟昌昌穿亲子装……”
钟景同深吸口气,咬着牙道:“一碗疙瘩汤,换一件毛衣,我稳赚不赔,先提前谢谢您了!”
徐安阳笑了下,轻声说:“晚安。”
钟景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面无表情地去洗锅碗。
徐安阳惦记着早起呢,奈何住在舒适的地方,隔壁是她曾经的男人,以及她唯一的儿子,胃也舒坦不再抗议。她竟然沉沉睡过去了。
往日她天不亮就要起来做早饭,今日她是听见钥匙开门声才猛地弹起来。
她快速扒拉下自己的头发,穿好衣服,将床铺收拾好,开门走出去,懊恼地看向打饭回来的男人:“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女人刚睡醒,紧绷的神经还没恢复,声音软绵带沙,像是在撒娇般。
钟景同看了她一眼,“洗漱过来吃饭,待会你直接去上班。”
徐安阳嗯嗯着,去卫生间收拾自己之前,又偷偷窜到虚掩门的卧室,痴汉般瞧了小家伙好几分钟,才被站在门口的钟景同瞪出来。
她这会儿更加懊恼不已。但凡她早起几分钟,都能多瞧儿子几眼。
洗漱完,她看着丰盛的早饭,心里不由得泛暖。
她一手拿着茶叶蛋,一手用筷子夹香酥油饼,喝得是厂区门口五毛钱一碗的羊肉糁汤,有一种人生巅峰不过如此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