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柏生站在二楼房间窗户口,含泪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哭着问她:“妈妈,你为什么要去自首?你是不是做了坏事啊?”
解思妤脚步微顿,回头,望着二楼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一刻,解思妤悔得肝肠寸断。
“柏生,你要好好长大,做一个正直的好孩子。以后,不要去看望妈妈,监狱那种地方,你要离得远远的。”养歪了一个白璇,解思妤真怕邱柏生也会被养歪。
邱柏生还想问什么,却被冲上楼去的邱承安抱进了屋子,关上了门窗。
见状,解思妤这才跟着姜钦离开。
*
“解思妤去自首了。”
白溪接到了警署打来的电话,得知解思妤去自首了,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解脱感。
但心里并且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程曦舟见白溪的眼泪泛着泪光,她心疼地搂着白溪,抚摸着她的脑袋,一遍遍地对她说:“你做的很对,她犯了罪,就该去自首。”
白溪靠着程曦舟的肩膀,她说:“舟舟,大仇突然得报,我忽然有些迷茫。”
大概是压在身上的枷锁突然被拿掉,一身轻松,终于可以抬头看看天了,她却畏惧于天空的高阔无垠。
程曦舟更加心疼她。
“迷茫什么,以后每一天,都好好地活着。你才28,你还可以拥有无限的可能。慢慢去思考,去寻找,总能找到适合你的生活方式。”
“从今天开始,你新生了!”
“没错!”白溪说:“咱们要喝酒庆祝。”
“好!”
程曦舟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倒了两杯,突然又说:“要不,咱们去徐老师那屋,跟她一起喝一杯?”程曦舟很感激徐星光。
若不是徐星光的开导,白溪这个小乌龟还把自己藏在龟壳里受气呢。
“也行。”
两人一道去敲响了徐星光的房间。
徐星光开了门,她穿着白色背心,柔软贴身的黑色运动短裤,浑身是汗,看着像是在打拳。
程曦舟跟徐星光已经很熟了,她靠着门,举起红酒,问徐星光:“徐老师,一起喝杯酒,开心开心呗。”
徐星光盯着程曦舟手里的红酒,犹豫了片刻,才把她俩放进去。
酒过三巡,白溪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尾呼呼大睡。
程曦舟脸上脑子也昏昏沉沉的,看徐星光都有重影了。唯独徐星光眼神清明,喝酒如喝水,只是去了一趟厕所,并没有要醉酒的样子。
程曦舟有些佩服徐星光的酒量,“徐老师海量啊。”
徐星光淡笑,出神地望着南方的海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程曦舟凑到徐星光面前,问她:“这个时候,徐老师不会还在思考作品灵感吧?”
摇摇头,徐星光说:“不,在想男人。”
程曦舟张大了嘴,一脸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表情。
程曦舟脑子有些宕机,她绞尽脑汁想了想,才说:“想男人啊,那那要不要我帮你叫个男技师?”
怕徐星光嫌弃自己找的技师不靠谱,程曦舟特别强调道:“你放心,我介绍的人绝对靠谱,都是持证上岗的那种。健康证,体检证,都是有的。”
徐星光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挺懂。”
程曦舟有些尴尬,她说:“我是艺人嘛,总是知道一些门路的。”怕徐星光误会自己,程曦舟又解释道:“不过我不找啊,我很爱惜羽毛的。”
徐星光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她说:“我想的,是我的男人。”‘我的’二字,被她说的既暧昧,又霸道。
程曦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徐老师是在想她的男朋友。
程曦舟感到诧异,“徐老师有男朋友了?”她见徐星光总是孑然一身,还以为她单身着呢。
“有未婚夫。”徐星光语出惊人。
“哟嚯!”程曦舟想到什么,试探地向徐星光问道:“该不会是当初陪你一起跑去姜家,大闹姜恒婚礼的那个白无常小哥哥吧?”
程曦舟看过徐星光大闹姜家婚宴的偷拍视频。视频中,徐星光跟霍闻安都画着连他们妈见了都不认识的夸张彩妆。
当时就有人在传,说那个白西装小哥哥是徐星光的新对象。
因此,得知徐星光有未婚夫的消息后,程曦舟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小哥哥。她虽然没能看清那位小哥哥的真实容貌,但对方的仪态、身形,都让人过目不忘。
她猜,徐老师的未婚夫长得一定很帅。
徐星光嗯了一声,她突然放下酒杯,起身走进卧室。
再出来时,她换了一条休闲polo裙,还拿着手机,看样子是要外出。
“徐老师,你去哪儿?”
徐星光已经走到了门边,她头也不回地说:“约会去。”
啊?
徐星光呼吸都带着酒气,她独自下楼,去到海边,来到一处码头。这处码头是旅行码头通道,来往于西洲市跟外海。
外海有一片西洲海风情岛屿,是旅游胜地,风景秀丽,是许多年轻男女们度蜜月的首选之地。
这会儿已过九点,最后一趟航行班次已经结束,船长们换上私服,都打算下班了。见徐星光走进售票大厅,值班人员告诉她:“女士,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
徐星光走向那名值班人员,她说:“我想包船出海。”
包船出海,纯属烧钱,但码头的确有为有钱人提供包船出海的服务。闻言,工作人员便将徐星光引到VIP室,办理了出海登记。
*
船只按照徐星光的指示,开进了外海区域,越过那片风情岛屿,朝着最南端神隐岛所在的方向前行而去。
夜里三点钟,服务生来到徐星光的身旁,弯着腰告诉她:“徐小姐,前方一百公里内,是神隐岛海域,我们的船只不能再靠近了。”
神隐岛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独立海岛,神隐岛上的霍家对附近海域有着管辖权。但凡有未经允许擅自靠近神隐岛的陌生船只,都会遭到霍家的报复。
轻则被扣押船只,盘查身份,然后遣返。
重则挨炮。
点点头,徐星光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走到甲板上。她望着头顶的星空,突然向身边的工作人员问了句:“几点了?”
工作人员立马应道:“三点。”
徐星光就说:“再等等。”
虽然不知道徐小姐在等什么,但工作人员也没敢说话打扰她。
与此同时,远方神隐岛上,霍闻安居住的城堡中一片漆黑,连一束光都不存在。所有家丁跟守卫都被遣散,住进了庄园西南角的小楼,只有郑烈和叶明罗有资格留下。
因为今夜是霍闻安又一次服用洗髓药丸的日子。
药效发作时,他面目狰狞,丑态百出,索性将自己绑在地下审讯室的大床上。
郑烈站在审讯室外,他皱着眉头,心神不宁地默数着时间。
叶明罗踩着人字拖,坐在审讯室外的铁椅子上,拿着一根掏耳勺钻耳朵。郑烈见叶明罗这般淡定,就问叶明罗:“叶医生,掌舵那边没有动静了,是不是折磨已经结束了?”
摇摇头,叶明罗说:“是嗓子哑了,体力废了,动不了了。”
郑烈听得心里一揪。
“心疼了?”叶明罗啧了一声,告诉郑烈:“他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多疼几次,就能迎来新生了。你就等着瞧吧,今夜,外面的人看到咱们这边的动静,指不定都认为你家掌舵要归西了。”
叶明罗吹了吹掏耳勺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霍夫人连丧葬队都请来了。”
郑烈:“”
郑烈闷声说:“你别拿掌舵开玩笑。”若非眼前人是叶明罗,郑烈早就一巴掌扇死他了。
叶明罗笑着看郑烈,揶揄他:“你倒是挺心疼你主子。”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叶明罗看了看腕表,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闻言,郑烈立马推开审讯室紧闭的大门,冲进内部。
一进去,就看到霍闻安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霍闻安浑身衣服早已湿透,就连身下的床单都是湿的。他眼神涣散地望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咬着毛巾的嘴唇没有了绯红的色彩,看上去寡白又憔悴。
郑烈赶紧走过去解开禁锢着霍闻安四肢的锁链,他轻轻地询问霍闻安:“掌舵,您还好吗?需要喝点水吗?”
霍闻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动不动。
叶明罗突然拿着手机走进来,对霍闻安说:“师父刚才给我发消息了。”叶明罗把手机屏幕对准霍闻安,那上面,呈现出他跟徐星光的聊天界面。
霍闻安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眼珠子迟缓地转了几圈,看字有些模糊。
霍闻安凝了凝神,涣散的意识逐渐回拢。他眯着双眸,才看清徐星光发给叶明罗的文字。
徐星光说:【等你师公清醒了,跟我说一声,我有礼物送给他。】
霍闻安突然觉得身体都没那么痛了。
“回她,就说我清醒了。”霍闻安的声音哑得吓人,像是砂纸反复擦拭钝器,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叶明罗点了点头。
他将消息发给徐星光,立马就收到了徐星光的回复:【带他去室外空旷的地方。】
叶明罗就告诉霍闻安:“师父让你去空旷的时候,去不去?”
“去!”霍闻安没有丝毫迟疑。
“可你的身体”
“没事。”
“好吧。”叶明罗让郑烈给霍闻安换了身干衣服,又给他穿上睡袍外套,这才将他抱到轮椅上,带他去到庄园后山的观景台。
这里临海,山巅之下就是悬崖峭壁,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霍闻安有气无力地靠着轮椅,眯眸盯着黑沉沉的海域,困惑地说:“礼物在哪里?”
叶明罗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告诉徐星光他们已经来到了开阔处。
收到消息,徐星光回复叶明罗:“一分钟后,看天空。”
关掉手机,叶明罗转告霍闻安:“师父说,一分钟后看天空。”
霍闻安便仰望着深空,满心期待。
外海海域之上,徐星光放下手机,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走向身旁那堆整齐摆放的昂贵烟花。
见状,工作人员及时现身,对徐星光说:“徐小姐,我们可以帮你点燃烟花。”
徐星光摆手说:“谢谢,但不必了。”
送给未婚夫的礼物,当然得由她亲自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