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卖个面子
那也要做！
现在她都还记得，爷爷戴着呼吸机，在病床上一句一句嘱托的模样。
当初是因为筹不出医药费，重来一世，就算是去卖血卖肾，都要试试。
医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
李老爷子很快被转去普通病房，半躺在床上，吃力得不行。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窗外旭日东升，晨曦穿过密密匝匝的扶疏枝叶，投掷满墙晃动的日影。
清风徐来啾啾的鸟叫，拂动帘布。
李老爷子睡得浅，睁开眼，便瞧见守在病床旁的李秀君。
折腾了一晚上，顾清明怕他们醒来会饿肚子，考虑到医院的早餐不怎么好吃，去外头的店里捎了几碗清粥、包子回来。
两人怕吵醒李秀君，声音压得极小。
顾清明左手搭在长椅上，倾身低头：“”
哪怕在手术之前，能替她找个依靠都好。
顾清明起身帮他调节床位，一眨不眨：“李叔，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身体又不是钢铁做的，运作久了总会出些毛病，将来我去您家要是不小心犯病，不得以头抢地耳了。”
活到这把年纪，他们见过太多亲近之人的生老病死。
人家为了爷爷的事跑上跑下，李秀君哪好意思，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李秀君做贼心虚，闹了个大红脸。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把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哪怕当时李家动荡，每日都有工卫兵，把他拉到大马路上，逼他念着罪行书，受尽被扔菜叶子的时候，都没服过软。
李老爷子发出长长的、低沉的哀叹：“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秀君。”
怕继续被拉着询问过敏源，李秀君忙起身。
聊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慢悠悠伸了个懒腰。
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癌。
说得好听一点，做完手术之后，多少能再苟活段日子。说得难听一点，要是下不来手术台了，自己这孙女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里活下去。
话都不用挑明，就知道指的是什么意思。
李老爷子想起身，却使不上劲，双臂无力地耸拉在身体两侧：“年纪大了，可不就是一堆病，比不得你这年轻的。”
看他都这样了，还想起身帮忙拖椅子。
“也不是，秀……”
“我知道这么说，算是强人所难，但只要能看到，秀君在我进手术室之前，能够结个婚，死我都瞑目了！”
惊喜地看着李老爷子：“爷爷，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我去叫医生过来检查检查。”
顾老爷子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李老爷子低头求人。
三叔他也……太会了吧？
顾清明许是没料到，盯着她红得滴血的耳朵有些疑惑。
想到这，他眼底发烫，泪水溢出：“就当你最后卖我这老哥哥一个面子，行不行？”
垃圾桶在大街上还没有广泛安置，基本上两三公里才能遇着一个。有些人怕麻烦，索性直接把垃圾丢在地上。
顾清明并没照做，反倒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给我吧，垃圾站离得远，你就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