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被打开了,一位长得很斯文,三十来岁的男人将他们迎进了门。
“文先生,这位就是我朋友,方律师。”李书明道。
“您好方律师,我叫文洋,这房是我父母的。我们全家准备移民了,所以打算把这房子处理掉。”文洋微笑道。
文洋穿着讲究,言谈举止中隐隐的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
三人正说着,一对六十来岁的老夫妻走了出来,与方轶和李书明聊了会儿,方轶看得出来,老两口对这套房子很有感情,有些恋恋不舍。
原来这对老夫妻和他儿子文洋经常去辉煌消费,一来二去就跟李书明熟了,算是辉煌的VIP老客户,前几天李书明散出消息说是帮朋友买套房,文洋的父母正好来辉煌洗澡吃饭,听说这事后,便找上了门。
李书明与他们一拍即合,便约了时间带方轶来看房。
房子装修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不耽误使用,看得出来,这家人生活条件不错,虽然装修比较简单,但是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地板都是纯实木的,屋内的家具也都是橡木的,墙上挂着一家人的照片,书房内文房四宝齐全,桌上铺着宣纸,看的出来老爷子没事比较喜欢舞文弄墨。
据说李书明讲老爷子曾经是文化系统的,退休工资颇丰。因为文家急于将房子出手,双方沟通后,文洋看在李书明的面子上,最后按照每平米一万二千元成交,整体下来一共是一百四十多万,当然过户产生的所有费用都有方轶来承担。
方轶先交了四十万定金,待半个月后,出国手续办完,老两口会将房子腾空,届时进行交房,因为要去国外定居,室内的家具带不走,也都作价留给了方轶。双方约好元旦后第一个工作日去办房产过户手续,过户当日再给六十万,剩余的款项于腾房之日一次性支付完毕。
次日方轶到了律所后,向会计申请提款,正在等待走流程的时候,万可法将他叫进了办公室。
“小方,你要把账户内的律师费全提走?”万可法摆弄着紫砂壶问道。
万可法在系统上看到方轶的提款申请后,就知道他肯定是急需用钱,否则也不会一次性提这么多钱,便立刻有了主意。
想要方轶与团队绑定的更紧,除了捧他外,福利待遇上也要给足,万可法觉得这时候给他个无息借款,他肯定会感激自己。
退一万步讲,就算方轶是个白眼狼,万可法也不怕方轶不还钱,因为律所的账上有他一百五十多万,日后只要他办案子,律师费就少不了,一年接一年,自己肯定亏不了。
“嗯,我准备买套房,急着用钱。”方轶没有瞒万可法。
“一百五十多万,如果一次性全提的话,个税可不少钱呢!”万可法提醒方轶道。
“没办法,我手里钱不够。”方轶苦着脸道。
“你差多少钱?”万可法将手中的紫砂壶放在桌上,撩起大眼皮,看向方轶。
“我手里现在只有五十多万,昨天一下交了四十多万定金,不算房产过户的税钱,还差一百万。”方轶道。
“这样吧,我给你提供一百五十万元无息借款,期限五年,到期后一次还清,怎么样?
等你成为合伙人后,可以抵扣的项目更多,到时候你再往出提款,到手的钱也多些。”万可法道。
既然真心想把方轶留下,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一百多万虽然不能送给他,但是五年的期限,到期再还款,万可法还是做得到的。
他相信此时的雪中送炭,比日后的锦上添花要来的更实在,他不怕方轶日后反悔,因为他知道方轶是一个讲情义的人,有良心的人,这也是方轶的软肋。
也可以把这笔钱看作是一次试探,如果方轶接受说明他现在没有二心,至少近几年不会跳槽,如果他不接受,那就不好说了,有可能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万可法就要从长计议了。
“谢谢,谢谢老板。”方轶点头道。
他知道这是万可法在帮他,如果真的一下将一百多万的律师费都提出来,要缴纳几十万的个税,说实话他也心疼。
昨天李书明问他购房款够不够,方轶琢磨着律所的账户上还有自己一百五十多万的律师费,提出来应该够,便没向李书明借款。
昨天心思都在房子上,没考虑个税的事,今天万可法一说个税的事,方轶也觉得有点高,如果真把律师费都提出来,扣除税费,交完购房款后,搞不好都不够缴纳房产过户的契税钱。所以万可法今天提出无息借款的事,对于方轶来说,真如雪中送炭,只是要欠胖老头一个大人情。其他的方轶还真没多想。
“不是都说了嘛,没人的时候,你是小方,我是老万,别老板老板的叫,好像我跟万恶的资本家似的。”万可法微笑道。
“好,我去起草个借款协议。”方轶笑道。
“嗯,这个好,亲兄弟明算账,你把账户给我一个,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万可法笑眯眯道。
下午的时候,方轶看到银行账户内进账一百五十万元,心中立刻踏实了不少,就等过完元旦去办房产过户了。
元旦放假,方轶回了老家。
这几天方安志一直在老家足不出户,手中拿着课本,但是心思不在书本上,整个人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坐卧不宁。
方有财跟村里请了假,在家陪孙子,带着他去山上散心,但是一回到家方安志还是那样。方有财只能暗暗的叹息,不知道该咋办。
中午吃过饭后,方轶拿起大扫帚打扫院中的雪,他把雪都铲到院外后,直起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方有财来到大门口,装上一袋烟,蹲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问道:“他妈的事怎么样了?”
方轶瞄了一眼院内,见方安志不在院中,低声叹了口气:“不好说,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哎!好好的一个家,现在成了这样。孩子遭罪啊!”方有财一脸的愁容,吧嗒吧嗒的嘬起了旱烟袋。
“他妈的事,您就甭操心了。”方轶说完,拿着铁锹进了院。
“我不是操心他妈,我是担心我孙子,这孩子一天到晚心事重重,我看着难受啊!……哎!”方有财叹气道。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方轶开车带着方安志去了生子家的“别墅”散心。
生子家的养殖规模又扩大了,羊圈比之前大了一倍,四周的铁丝网又扩大了一圈,俨然已经成了小农场。
村里为了改善环境,将另外几个养羊户也安排到了生子家周围,距离都不远,基本上有事吼一嗓子大家都能听到。
这样做有两大好处:一来此地偏僻可以避免养羊污染村里的环境;二来生子一家在这荒郊野外,外一出点事没人照应,比较麻烦,多来几户可以相互帮助,买羊卖羊也方便沟通。
看着生子的小农场鸡鸭成群,羊满圈,方轶由衷的替他高兴,这才几年曾经穷困潦倒的生子俨然已经具备了翻身的资本。
生子家北墙根放着不少冻柿子,生子媳妇捡了不少放在水中化冻后拿给方安志,方安志吃的不亦乐乎,心情大好。
生子将方轶叫到一旁,递给他一个纸包:“轶哥,这里有五万块钱,元旦前我卖了一批羊,赚了些钱。”
“生子,你别误会,我这次来不是找你催账的,就是想带儿子过来散散心,我的钱不着急还,别人的钱都还了?”方轶没接纸包,问道。
“还的差不多了,今年羊市的行情好,所以赚了不少钱。本来预计五六月份才能还你,这不赶上了嘛。”生子憨厚的笑道。
这几年生子没日没夜的干,苦没少吃,罪没少受,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相了,但是精神头很足,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瞧不起,如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他能不努力吗。
“好吧,这钱我收下。”方轶接过了生子手中的纸包:“赚钱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得注意身体。”
“没事,我这身体壮实着呢。我媳妇说我整天跟打了鸡血似得,养羊虽然辛苦,但是咱没啥手艺,学历又不高,不卖力气还能干啥。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冬日的夜晚,你来我家给我送钱。轶哥,啥都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有啥事你吱一声,我一定全力以赴。”生子说着眼睛湿润了。
方轶拍了拍他的臂膀:“别想那么多,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不帮你帮谁?!好好过日子,外债还的差不多了,以后别太拼了。只要人在一切皆有可能。”
生子点了点头。
天上下雨地上流,几家欢喜几家愁。
县城内的曹家,此时愁云密布,厨房里冷锅冷灶,曹老爷子和曹母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抽、抽,就知道抽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着火了呢,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曹母一脸气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