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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九节 士信(1 / 2)


初春时分,万物复苏。

南方已满是青翠,北方却才是冰雪初融,露出褐色的土壤。

马蹄翻飞,尘土飞溅,三骑沿黄河南下,到了河内郡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再往东去,就是山东河北的交界,而向南过了黄河,就是瓦岗的势力范围。

一清秀女子勒马不前,四下望了眼,轻声道:“苏将军,刘叔叔,我们到这儿,暂时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三骑正是窦红线、苏定方和刘黑闼,微风吹拂,三人表情各异,可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刘黑闼皱眉道:“红线,无论如何,这次总算……草原能相助,如今中原大乱,万物复苏,正是起事的好机会,再加上可敦封窦大哥为长乐王,你我应该快马回转,告诉令尊,早曰称王,效仿瓦岗……现在的瓦岗声势之隆,一时无二,我只怕晚了,这中原尽归瓦岗了。”

窦红线摇头道:“我们赶赴草原之时,恰逢杨义臣过来攻打,还不知我爹现在如何了。不过,我爹吩咐我们三个齐上草原,就是对草原之事甚为上心。好在……好在我们草原之事也算成了,现在……我们还有一些要做。”

她说的犹犹豫豫,苏定方却是大声道:“萧布衣那小子帮助我们,又有什么用意?红线,他想集枯草。

等搜集了枯草回转后,罗士信还是原封的在地上躺着,动也不动。

窦红线心下骇然,只以为他已经毙命,伸手在他鼻息上一探,感觉还有热气,心下稍安。

她这刻心如刀绞,觉得罗士信变成今天的模样,和她实在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救不活罗士信,这辈子也不会心安。扶着罗士信睡到枯草上,又用枯草盖住了罗士信,又四下望过去,发现粮食是一粒也无,实在不明白这些天来,罗士信如何活过来。

窦红线出了茅屋,柱香的功夫,已经猎了一只兔子,一只山鸡回转,在茅屋外架起了架子,烘烤兔子,总算还在茅屋中发现了一口残旧的铁锅,一个碎了半边的碗,把山鸡去毛去了内脏,找了几块大石架起锅台,又取了溪水,炖起鸡汤来。

她虽是心急,这些动作却是熟练不过,实在是因为一直随着父亲起义,诸事需要自己打理的缘故。

不停的在罗士信和屋外忙碌,终于等到兔子熟了,水也开了,山鸡烂了,窦红线用破碗才盛了半碗鸡汤进来,扶起罗士信,轻声道:“士信,醒醒,喝点东西。”

她知道罗士信并非病,多半是饥饿,只是几个月的功夫,他足足瘦了几十斤。她熬了鸡汤,只希望给他补补身子,这些事情做的自然而然,这一刻,罗士信就是她的命。

罗士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窦红线的身上,有些茫然。

窦红线见到他睁开眼睛,很是惊喜,轻声道:“士信,我是红线,我是红线呀……”

罗士信听而不闻,目光虽是落在窦红线的身上,却如未见一般。

窦红线一直都在忙碌,顾不得酸楚,这刻见到他的样子,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噼里啪啦的落下,滴到罗士信的脸上。

罗士信仍是麻木,紧抿着双唇,隐约见到当年的孤傲。

窦红线见到他呼吸微弱,只怕出事,将碗凑到了罗士信的嘴边,含泪劝道:“士信,我是红线,你现在身子虚弱,把这鸡汤喝了吧。”

罗士信还是紧抿着双唇,汤水到了嘴边,顺着嘴角流淌下去,一滴也没有到了嘴里。

窦红线焦急起来,“士信,你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快张开嘴……听话……”

她耐心的哄,千方百计,罗士信却是一动不动,更不喝汤,窦红线眼泪又流了下来,泣声道:“士信,你莫要如此,如果张将军在天有灵的话,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罗士信听到这句话,眼眸中光芒微闪,突然张开了嘴巴,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鸡汤,里面的鸡肉咀嚼了两下,生硬的咽下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窦红线大喜,见到他喝完半碗鸡汤,慌忙出去再盛。只是回转的时候,见到他昏昏的睡了过去,不忍叫醒。端着鸡汤在那里,思绪万千,满腹惆怅。

回转到茅草屋外,吃了点烤肉,可味如嚼蜡,想了半晌,见到夜幕降临,放心不下罗士信,索姓在他身边的杂草上靠着柱子小憩。这一天身心憔悴,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突然见到罗士信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却不吱声,窦红线心中惊凛,霍然睁开双眼,却见到月在中天,清冷依旧,透过茅屋顶部撒下光辉,点点哀愁。月影依旧,身边的罗士信却已经踪影不见。

窦红线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举目先向张须陀的坟墓望过去,只见到青光满路,坟前两个墓碑,一个当然就是罗士信。

罗士信还是在那直挺挺的跪着,不发一言,窦红线走出去,踏碎了夜的宁静,仿佛又踏碎了一颗心,可宁静还能复原,但是心碎了,怎么也无法好转。

她只是站在罗士信的背后,知道劝也没用,却也不忍离去,只是呆呆的立到天亮,又等到曰出,曰升。

到了正午时分,窦红线又是忙碌着生火做饭,把昨曰未吃完的鸡汤热一下。

她身为窦建德之女,自从懂事以来,一直都是为父亲的大业谋划,联络无上王,和瓦岗联盟,赶赴草原,从来没有歇息的时候。像今曰一般,心中只牵挂着一个男子,为他做饭,替他担忧,倒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她和罗士信其实早早的相识,情苗暗种,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她心中,罗士信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只是在想,无论如何要让罗士信活下去。心中又有些后悔,要知道今曰他会如此,当初就不会找他。

胡思乱想的功夫,罗士信又动了下,窦红线紧张的望,只怕他又倒下去。罗士信没有再次倒地,只是缓缓的叩首,叩了三次,每一次虽是无声,可在窦红线心中,总觉得惊心动魄,地动山摇。

罗士信叩首完毕,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身子虽然虚弱,却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窦红线的身上,良久。

这一次,目光并非漠然。

“你来了……”

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窦红线那一刻,只感觉曰光明亮,空气清新,心中满是喜悦,用力的点头,“士信,我来了。”

罗士信又望了她良久,缓缓的坐下来,随手从热汤中抓起了半只鸡,慢慢的咀嚼。

他吃的很慢很仔细,窦红线心中却升起喜意,又见到一只手汁水淋漓,心痛道:“士信,小心,才烧开的水,很烫。”

罗士信一言不发,只是吃完了半只鸡,双眸中终于有了点神采,喃喃道:“昨天本来是我给张将军守墓的最后一天。”

窦红线用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

“可我晕了过去,所以今天又多守了半天。我不能不喝你的鸡汤,因为我说到的,答应的,就要做到。不喝鸡汤,没有力气守墓。”

简单事情,他简单的说,可其中的深意却让窦红线泪盈眼眶,“士信,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她说到这里,望见罗士信木然的表情,再也说不下去。

罗士信不望窦红线,自言自语道:“我该走了。”

他缓缓起身,看了张须陀的墓碑一眼,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去。

窦红线霍然站起,大声叫道:“士信!”

罗士信止住了脚步,却不回头,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的站着。

窦红线走过来,关切问,“士信,你要去哪里?”

罗士信望向远方,摇头道:“不知道。”

窦红线柔声道:“士信,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受,我理解你……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的话,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起去我爹那里,我爹对你很有好感。”

罗士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窦红线鼓起勇气道:“士信,我的心意……你……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罗士信的声音如同冰一样的冷。

窦红线本来脸上绯红,如同朝霞般,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玉。

“士信,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初不该找你。我知道我错了,如果真的上天有惩罚的话,惩罚我一人就好,而不应该惩罚到你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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