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墟残老村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1 / 1)
日复一日,李长青的听觉、触觉、乃至灵觉被逼迫到了极致。
在绝对的黑暗里,先天剑体那敏锐的感知天赋被彻底激发。
他渐渐能“听”出风中不同叶片旋转的细微差异,能“听”出雨水滴落不同材质上的音调变化,能“听”出远处毒蛇游过草叶的摩擦声,甚至能“听”出瞎子竹杖破空时,气流那微不可察的先兆波动。
他的竹杖开始能碰到蚊子了,从胡乱挥舞,到偶尔击中,再到能分辨出大概方位…
而另一边,秦牧的日子同样“丰富多彩”。
药师把他扔进了一个咕嘟咕嘟冒着泡、颜色诡异的药桶里。
“啊啊啊!烫!痒!疼!药爷救命啊!”
秦牧在里面扑腾,感觉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骨头缝,又痒又疼,偏偏霸体强悍,想晕都晕不过去。
药师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又扔进几条蜈蚣、蝎子:
“叫什么叫?霸体就是这么打熬出来的!吸!把它们药力都吸进去!炼不进骨头里,今晚没饭吃!”
秦牧只好嗷嗷叫着运起霸体三丹功,拼命吸收那霸道无比的药力,皮肤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紫。
等他从药桶里爬出来,往往如同脱了一层皮,却又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需要发泄。
然后,他就被交给了瘸子。
瘸子负责训练他的身法。
训练方式简单粗暴——追不上就打。
瘸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那条独腿蹦跳起来,速度快如鬼魅,在崎岖不平的村里村外穿梭自如。
盗之极致的速度!!!
秦牧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稍慢一步,瘸子的拐杖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他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快!快!快!霸体不是铁疙瘩!打不中人有什么用?力气再大也是活靶子!”瘸子一边灵活地蹦跳,一边喝骂。
秦牧嗷嗷叫着,迈开两条小短腿疯狂追赶,体内磅礴的血气沸腾,速度竟真的在一次次追逐中不断提升。
有时候瘸子也会把他引到布满了陷阱和障碍的区域,锻炼他的闪避和反应。
秦牧常常被突然弹起的木桩打飞,掉进坑里,或者被绳索绊倒,摔得鼻青脸肿。
但他韧性十足,每次摔倒都立刻爬起来,怒吼着继续追,霸体在这一次次磕碰摔打中愈发坚实。
李长青蒙眼训练间隙,偶尔会“听”到秦牧哇哇乱叫和呼呼奔跑的风声,还有瘸子中气十足的呵斥。他会微微笑一下,然后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黑暗世界。
司婆婆也没闲着。
他给了两人一人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让他们按照他画的鬼画符一样的图案去拼接摆放。
“这是阵法基础,笨蛋!”
司婆婆翘着兰花指,点着秦牧的脑袋,“空间、元气的纹路!不懂纹路,以后被人困在杀阵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牧看着那些复杂的线条就头大,往往摆得歪歪扭扭,时不时引发一些小规模的元气混乱,炸得自己灰头土脸。
李长青则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先天剑体对“脉络”的敏锐感知,让他更容易理解阵法中元气流转的“纹理”。
他摆出的阵法往往更稳定,甚至能举一反三,进行微调。
司婆婆看着李长青的作品,眼中时常闪过惊异之色。
屠夫则负责打造他们的兵器。
秦牧的石锁被他回收了,几天后,他扔给秦牧一对黑沉沉的金属手环和脚环。
“戴上,不许摘。”屠夫声音很大,因为他自己没有下半身,“吃饭睡觉拉屎都戴着!”
秦牧好奇地戴上,顿时感觉身子一沉,差点趴地上。
这小小四个环,竟重逾千斤!
他走路都变得困难,更别说练拳了。
“屠夫爷爷,这太沉了!”秦牧苦着脸。
“废话!不沉练什么霸体!”屠夫吼了一声,又钻回他的刀肉作坊,里面很快传来巨大的敲击声和爆炸声。
秦牧只好咬着牙,戴着沉重的镣铐,继续他的训练,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但渐渐地,秦牧开始适应这种重量,动作重新变得迅猛。
当哑巴爷爷某天突然给他加重时,他又会重新变得步履蹒跚,周而复始。
李长青的铁条也被屠夫天刀拿走了一段时间。
还回来时,铁条依旧是那副黝黑不起眼的模样,但重量增加了少许,材质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更能承载和传导剑气。
哑巴爷爷比划着手势,示意李长青不断用剑气淬炼它。
马爷则是人狠话不多,只是偶尔会让两人去给他喂马。
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脾气极大,动不动就撂蹶子,踢人。
秦牧力量大,试图强行按住它,结果好几次被一蹄子踹飞老远。
李长青则能提前感知到老马肌肉的发力和情绪变化,巧妙避开,还能顺手梳理一下它的鬃毛,让老马舒服地打响鼻。
喂马的过程,也是一种另类的修炼。
哑巴公输天总是笑呵呵的,他会用木头雕刻出各种凶恶的野兽,甚至是一些模糊的人形,让两人练习攻击要害。
他的雕刻惟妙惟肖,甚至连肌肉纹理和骨骼结构都隐约体现出来,让李长青的剑能更精准地找到致命点,也让秦牧的拳头知道该往哪里灌注最大的力量。
夜晚,则是村长授课的时间。
他不仅讲解无漏斗战神功的深意,也会阐述天地运行的法理,讲解大墟的危险,以及一些基础的修行常识。
秦牧和李长青如同两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知识。
九位师父,九种截然不同的教导方式,近乎填鸭般灌注给两个少年。
他们的童年没有嬉戏玩耍,只有日复一日的艰苦修炼。
大墟的环境恶劣,资源匮乏,但这些师父们总能弄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用最严酷也最有效的方式打磨着这两块璞玉。
痛苦、疲惫、伤痕,是家常便饭。
但两个少年心性坚韧,彼此扶持,竟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秦牧变得越来越皮实,力气大得吓人,奔跑起来像一头人形凶兽,简单的拳脚在他手中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李长青则越发沉静,眼神锐利,感知敏锐。
那根铁条在他手中,已能于蒙眼状态中精准刺中飞舞蚊蝇的特定翅膀,剑气吞吐之间,隐隐有了几分洞穿一切的锋芒。
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飞奔成长。
这一日,药师阴沉着脸,把两人叫到了他的药圃。
药圃里一片狼藉,几株他精心培育的、快要成熟的灵药被啃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奇怪的鳞片和爪印。
“是附近一头凿齿兽干的!”
药师语气冰冷,“那畜生狡猾得很,皮糙肉厚,嘴里能喷毒雾,躲在山那边的石窟里。老子腿脚不便,不然早去扒了它的皮!”
他看向两个少年:
“你们俩,去把那头凿齿兽的胆给老子摘回来!顺便,把它窝里那几株被它祸害后剩下的伴生毒草也采回来。弄不回来,今晚就别吃饭了,以后也别想找老子要药浴!”
秦牧和李长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跃跃欲试。
这是他们第一次,被正式要求离开村子一定的范围,去独立面对一头真正的凶兽。
“是!药爷!”两人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畏惧。
村长苏幕遮站在远处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两个少年稍作准备,便一前一后,身影敏捷地消失在村外的乱石林中。
他没有阻止。
雏鹰,总要自己展翅,去迎接风雨。
大墟的生存法则,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体会。
残老村能庇护他们一时,却庇护不了一世。
真正的路,需要他们用自己的脚去走,用自己的拳头和剑去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