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低声说道:“此时杨吉已经进了宗卫府诏狱,明日就要三法司会同宗卫府会审,只在今夜,侄儿就会让杨吉开口说话!”
谢康脸色大变,说话都有些僵硬:“你……你要对他用刑?!”
赵显摇头。
“他怎么说也是当朝辅臣,侄儿怎么敢对他用刑?”
“可是宗卫府诏狱,想要从里头活着出来,就没有不开口说话的。”
赵显说完这句话,负手愈行愈远。
谢康看着自己这个侄儿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他才微微叹了口气。
“长恭表兄,你这个儿子,很像你,但又很不像你,他跟你比起来,仿若一阴一阳……”
……
陈静之的工作效率很高,中秋宴散去之后,夜色已经深了,但是来自三法司的三名官员,还是跟着押送杨吉的禁卫,来到了宗卫府的诏狱。
他们三人刚刚走到诏狱门口,一个穿着青丘服的精瘦汉子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对着三个人拱手:“三位是三法司来的大人吧?”
在临安,当官的最怕得罪监察院,但是比起监察院,他们更怕得罪的,就是这些穿着青丘服的青皮狐狸。
听到这汉子问话,三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我等正是三法司的人,奉上官命令,来这里守着杨相。”
其中大理寺的官员是一个四十岁s左右的胖子,为人也比较随和,他对着这个青衣汉子拱手道:“本官是大理寺王宪,请问这位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
青衣汉子连连摆手,笑眯眯的说道:“卑职是宗卫府的副统领赵慨,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哪里敢当得大人这个称呼…这次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在这里迎候几位大人。”
三个文官闻言,各自心头一紧。
青衣卫在临安统共一千余人,也就只有五六个统领,十余个副统领,这青衣卫副统领的位置虽然品级很低,但是论起权力,绝对可以碾压大部分京官了。
几个人慌忙对赵慨行礼:“先前无状,怠慢赵统领了。”
赵慨仍旧满脸笑意:“几位大人这是哪里话,太客气了……”
四个人边走边说话,没过多久就已经很是熟识,就差没有称兄道弟了,等到了诏狱见了完好无损的杨吉之后,赵慨突然笑嘻嘻的说道:“几位哥哥这是第一次来宗卫府,小弟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听说城南长庆坊八美楼里新换了临安八美,反正今夜无事,不如小弟请几位哥哥……”
说到这里,赵慨脸上尽是猥琐的笑意。
王宪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摇头苦笑:“不瞒赵统领,我们三人来这里的差事,是政事堂亲自分派下来了,陈相特意嘱咐了我们,要紧看着杨相,万不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不敢渎职……”
监察院的御使常骆也陪着笑脸:“就是就是,今日且算了,哪天得空了,我们兄弟请赵统领去八美楼,让赵统领也享受一番一人御八美的人间美事。”
另一名刑部的员外郎郑夏也擦了擦汗水,随声附和。
赵慨闻言,骤然停住步伐,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王宪,成康三年进士及第,座师陈静之,就任大理寺丞七年,成康九年收受城南李家贿赂八千余两,帮助李家的李主簿从大理寺脱身……成康十四年……”
赵慨不冷不热的声音念完常常一段话之后,王宪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额头尽是汗水。
赵慨不以为然,继续说话。
“常骆,成康一年进士,出身高明玉门下,现任京畿路御史,成康十一年,就任地方监察御史之时,勾结信州同知,构陷信州知府……”
常骆脸色也骤然惨白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郑夏……”
赵慨刚刚说出这两个字,现任刑部员外郎的郑夏已经双手颤抖,拉住了赵显的衣袖,颤声道:“赵统领莫说了,下官去八美楼,去还不行吗……”
赵慨收声,看向了另外两个人。
王宪跟常骆立刻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去,我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