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个帐篷里仍旧灯火通明,一个面色清瘦的年轻道士,还有一对年纪也不是很大的姐弟,正围在一起,仔细商议。
如果仔细分辨,就可以听到,他们是在讨论如何用药,如何行针,而讨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搭救已经昏迷不醒许久时间的淮南军主将秦干戚。
前些日子,王霜亲自写信到临安求救,赵显也很给他面子,立刻派人去希夷山上相请希夷真人,但是希夷真人毕竟年纪大了,不太适合远距离奔波,便把长子陈清玄派了出来,按照陈老头的意思,他这个大儿子除了打架的本事略微逊色一些以外,其余的本事已经不比他本人差到哪里去了。
王霜迈步走了进去,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不太好意思:“打扰一下三位高才,秦将军现在的伤势如何了?”
陈清玄和丁家姐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还是丁灵丹轻轻开口:“回大将军,好在清玄道长来的及时,前几天用内劲行针,将秦将军惊醒,咱们借着机会给秦将军用了几副药下去,现在看脉象,秦将军身体已经逐渐好转,只是仍然不见苏醒,民女猜想,秦将军大抵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正在与清玄道长商议如何用药。”
陈清玄仍旧是一身单衣,对着王霜很是潇洒的打了一个稽首,朗声道:“大将军,秦将军的外伤极重,而且多半是心中一股郁气郁结,所以迟迟不能醒来,依贫道粗浅的医道功夫来看,此时强迫不得,只能慢慢调养,好在秦将军现在已经可以进药,他身子骨的底子又很是不错,只要慢慢养着,总有一天会见好的。”
王霜摇了摇头,心中颇有些不太舒服。
当初秦干戚进城接收大名府,其实是出自他的授意,当初如果他能够谨慎一些,或者说如果他心里没有这么多权术心思,用养精蓄锐的右营禁军进城,而不是已经精疲力尽的淮南军进城,情况便会好上许多,最起码在从大名府里撤兵的时候,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整整两万个淮南军老卒啊,几乎都是因为力竭而死!
想到这里,王霜走到了秦干戚床边,目光看着这个面色焌黑,身上因为伤口,裹着许多白纱的将军,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从派系上来分,秦干戚其实是林青一系的大将,王霜跟他原本应该是类似于“政敌”的关系,两个人哪怕同在军阵,大多时候也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任何亲近的成分。
可是现在,王霜却觉得有些对不起秦干戚。
他站在秦干戚的床边,观望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秦将军,方才陈道长说你胸中郁气难平,王霜知道你是因为死在大名府里的那些淮南军将士……”
说到这里,这位大启的淮安侯面色苍白。
“此战罪我,与秦将军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