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徐渭熊面色温柔,情意绵绵,靠在他的怀里道。
在她看来,永生?那根本就是个传说,不现实。
……
“放心吧,不必那么悲哀,你还不相信我嘛。
既然我们能诡异出现在此,那么诸天万界,就不是传说。
此界不存在超脱永恒,玩弄阴阳,逆乱岁月,那其他界,定然也有。
何况,你又不差,未必要等漫长岁月我超脱后,说不定你自己就成就长生不朽了。
这次游历,我们一起吧!”
“好!”
……
大竹峰峰顶,是一块孤独耸峙的青灰岩石。
高愈十丈,陡峭光华,只在迎风受雨一面留下风吹雨打的痕迹。
玄天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它足够清静。
岩石顶端靠东的地方有一条裂缝,裂缝之中生着一株虬松,树干,形态奇诡古谲,好似盘旋狰狞的虬龙。
树冠如盖,根须如龙,紧紧地抓在裂缝之中。
在这岩石上,闲看云卷云舒,背后是巍峨主峰,夕赏落霞漫天。
若闭目静静修行,静心凝神放空一心仿佛与天地相合!远处云雾缭缭,往下大地苍莽幽寂,几座孤峰耸峙云海,仿若海外仙岛、委实人间福地!
“咻”
御剑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将沉思的玄天惊醒。
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旋即便移开目光。
那剑光太过熟悉,只需瞥一眼,也知道来者是谁了。
那道豪光银亮中带了一缕淡淡的金色,尊贵大气,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片刻后,那豪光径直往逐霞峰顶而来,待豪光收敛,仙剑上跳下一人,一面大步向玄天走近,一面随手挥动,那银亮仙剑便灵动一转自行收回对方背后的剑鞘里去了。
“走了?”
“嗯!”
……
两人也不急,甚至没有御剑飞行,一路徒步而行。
行行复行行,再回顾时,已然下山一月有余。
两人凭自己的双目亲眼见证了这世道的真相。
神州浩土,无疑是山河锦绣、物华天宝的;可神州生活的万万百姓却悲喜不尽相同。
见过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宛如世外桃源的村落,也见过受尽盘剥、为求存活也艰难无比的小镇,更见到了许多白骨弃于野、悲凉荒僻的无人村落。
仿佛世间的百姓生存于世,一切悲欢际遇都掌控在“命运”的手中。
若命中注定一生平安顺利,那么他可能就出生在政通人和之地;若命运不济,出生自妖物祸乱或是豪族盘剥之地,那么必然一生坎坷磨难,怎么都熬不出头来。
都知晓其原因何在——这个世道没有“政令”统一,维持人世运转的主体是一家家豪族。
当人心没了强制条件的约束,全凭个人道德意志时,这世道注定要混乱不堪。
也正因百姓蒙昧,反使佛道香火鼎盛。
人们信奉神仙道佛,虔诚叩拜,为祈求一生顺利平安。
从这虚幻的寄托,其实已然足够反应出世道的真相了。
青云门以正道自居,教导门下弟子多行正义之举,封亦此时已深以为然。
因为这个世道,的确需要这样一批人让人们知道“天下正道”仍然存在!
“这就是修真界嘛。”徐渭熊喃喃自语:“曾经那里,或许也乱,却比这里好不少,那里至少有着王朝律法的束缚。”
“是啊,不过,遍阅悲欢离合,生死离别,于红尘争渡超脱,这便是修行。
待有一日,能力足够了,想要改变,再行改变就是。”
靖州夏日的天气由来变化无端,方才还是艳阳灼灼,炽烈的阳光蒸腾大地,可只一转眼,吹了一阵的大风,天气便立时变了。
大雨倾盆而下,天上层云密布,电闪雷鸣,一时噼里啪啦的雨水如流如注,让过往行人客商可算是叫苦不迭!
这不,长津镇从来冷清的小客栈,也因为这一场雨聚满了行人。
“轰隆!”
蓦地一声雷响,宛如炸裂在耳边那般,刚入小镇的一个行商队伍里好几匹马都被惊得嘶鸣。
若不是旁边伙计反应快,一把拉住了,恐怕那马就要受惊奔逃了。
商队的管事是个瘦脸的山羊胡,抬头看了眼天空,骂骂咧咧地道:“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雷!都动作快一点儿!这批货要是都浸了水,我就把你们每个人的工钱统统扣半!”
那雨太大,雨水迷蒙了眼睛,他们连看清周遭的事务都需要费力睁眼。
天又阴沉沉的,明明是晌午,可这黑压压一片让人怀疑是身处夜晚。
便在此时!
黑沉沉的天地忽地一亮,山羊胡管事下意识抬头,天边划过来一道烁烁雷光,竟然将整个黑沉沉的天地都照得发白。
在他身边那一个个伙计,他们的脸也映照得白森森一片。
山羊胡打了个哆嗦,醒悟过来:“快、快抓住马——”
他的话还没说完,层云之中隆隆地响起一声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当它骤然迸发开来,宛如地崩山摧,好似天地倾覆——那一声炸响,震得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露出畏惧的表情。
人尚且如此,更遑论马了!
本就被大雨淋得焦躁不安的马匹,此时受这惊雷一炸,立即惊了。
一个个伙计死死地拽住马匹,可仍有几匹马挣脱束缚,惊慌狂奔!山羊胡彻底急了,在隆隆的雷声里大吼大叫,却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有两个忠心的伙计拼命奔出,拽住了两匹马,可还有几匹无人阻拦!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多久,玄天与徐渭熊两人再次启程。
行走在刚刚经过雨水冲刷的整洁街道上。
看向四周,仍是一派祥和恬淡、让人艳羡的宁静模样。
人来人往,也算繁华,可却感觉如此大城,这样的人数似乎有些少了;
商铺林立,货物玲琅满目,可真正成功交易的似也不多,人们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真正购置者少;城中善堂遍布,几乎每条街道都有,可善堂内人却不多,且有老无幼,生活其中的老人反而有些麻木。
更紧要者,两人几乎走遍全城,却连一个乞丐也没曾见到!
看起来人来人往,可却分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