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
眨眼间宗政收敛眼神,换上了另一副面容。
“你怎么知道的?”刚问出口,他便反应过来。当年的一干人等他俱已灭口,唯有一人除外。“看来你是见到了奚林澜。”宗政感叹道:“早知道如此,本王应该不惜代价把他给杀了。”
谢氏谢瞻拿命护着奚林澜,要杀他恐怕难之又难。
卢珩道:“杀他不比杀你容易。”
宗政冷笑一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本王?”多年来,除了为他治病的医者,连他的枕边之人包括他的几个儿女都不知情。是以他心怀揣测,疑心是否有人将他的行踪漏了痕迹。
卢珩也不做隐瞒,坦然道:“上次见你时正值三伏炎暑,可你手部寒凉滴汗未落。男子气血本旺,我观你书房布置,却有悖常理。故而推测那城外的温泉,恐是你缓解病痛之处。加之马车行过之处没有丝毫脂粉香气,自然笃定那车里的人是你。”
半响后,宗政道:“我防备来防备去,没想到竟漏了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儿!”
“怎么,不服?”卢珩看一眼远处已挖好的坑,拔剑抵上宗政的心口,“忍着吧!因你出生于皇室,我连杀你都不能光明正大,好在我也不太在意。不过也到底是委屈了些。”
“你敢杀我。”宗政神色骤变,目光如利剑般狠狠射向卢珩。
卢珩手持利剑,未见怯意,不退反进,手臂用力一剑穿透他的身体。
“以前我或许会迫于局势有所犹豫,而如今少了你,正好。”
北地陷于战乱。西南目前来看,也已无碍大局。剩下处处逢源的南平,总不好一枝独秀。否则不待战事平定,这南平府怕就要趁势而起,要取而代之了!
江官九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身后,“话说完了?”
“嗯。”
卢珩望着前方,站立片刻,忽然转头问道:“我让人杀了他,行不行?”
江官九淡淡的扫她一眼。
卢珩撇嘴,知趣道:“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我知道不行。”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杀了南平王宗政。”
江官九腿一软,及时搭上卢珩伸过来的胳膊,侥幸没摔下山坡。
“不过没人信。”
卢珩拍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放心。”
所有人都认为宗政还活着,因为世人皆知南平王活着比杀了有用的多。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消。卢珩不想让他做的恶事随着他的死而消失,只能让他暂时在世人眼中“活”着。
江官九琢磨过味来,宗霂排行老三,因为不走军中的路子,很多事情他大都不怎么插手,说句不好听,那是香的臭的都轮不到他来捡,突然跑过来闹着要杀了卢珩,门道竟是在这里。想起前几日那苦慧大师一人单骑,风风火火的闯到营里找人,江官九怪模怪样的笑道:“怪不得那苦慧大师这两日怎么都不理你,你可真是让人佩服。”江官九冷哼一声,接着道:也该叫我家那位知道知道,上京城里论起闯祸的头子,可是数不着我了,这大头儿在您这儿呢!”
“我杀了他爹,你护着我。我是不是会害得你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江官九嘴皮子消停下来。懒洋洋的撩起眼皮子瞪了卢珩一眼,口中斩钉截铁的否定道:“不会。”
“死不悔改,还不如一头牛。”卢珩摇摇头,十分瞧不上她这股子一棵树上吊着不下来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