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一路走到了北京,正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吹口哨。
殿内尽管依然的严肃庄重,大气磅礴,却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变得愈发老旧。
殿里殿外的金属只剩一点斑驳古旧的贴皮,以前用作隔绝游客的铁链门锁也没了,月台上唯剩日晷的盘子,就算指针还在,现在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嗜金虫比白蚁要厉害得多,更何况它还不止来了一次。
这里的光线比黑瞳自小生活的那地方要暗一些,现在正值夏日,这一片地带已经没几个好模好样的人了,更多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以及地上沟里的白骨。
即便他以往对一些观念十分执着,但一路上的所见所为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世界,重新适应后他感觉好多了,自己少了很多没必要的想法。
他的身躯进化经历比银瞳要好得多,他是一路走一路丢,在搏杀生存中蜕骨换皮,内外兼修,等他到北京时他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凭着记忆黑瞳从上海出发,如今太阳不动,他有了恒定的方向指引,就顺着没了铁轨的轨道一路向北。
他边走边游览逐渐消失的人类文明,现在草藓藤蕨等等已经重新占领了以前人类活动的地方,不需要人工绿化而很多地方自发的绿化起来了。
半个地球表面的夜行性动物在艰难存活,至少它们可以躲在密林或地底进行休憩,而另外半个地球表面则无比惨烈,那里只能依赖不稳定且微弱的月光苟延残喘。
不过如今还是最初期的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物种脱颖而出,毕竟生命的顽强是无法想象的。
对黑瞳来说吃喝倒是不愁,只是他苦恼于生理需要,目前他刚蜕完废体,说话还漏风,脑袋也是光溜溜。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越来越想。
偶尔也会遇到塌方断桥,他又不得不绕道走,特别是过长江黄河那两段路,差点没把黑瞳搞闭气了。
那时黑瞳在倒塌沉江的南京长江大桥桥头前,桥头堡坍得零碎,他挠秃头叹息,抉择着是游过去还是找个窄点的地方游过去。
刚发生过一次小地震,以前建筑物都不太能顶住,何况现在没了金属的支撑。最近地球总在发抖,就像办完事或者尿完抽搐的那两下。
他现在还比较干瘦,容易晃神,眼睛看东西不时有重影,感觉自己又走一遍青春期,要是当年听医生的把蛋切了,他估摸着自己不会活到现在。
一是割了他就不具备和嗜金虫斗争的条件;二是就算他活了下来,东西也不会长回来,那他肯定毅然决然跳黄浦江。
想了想黑瞳还是决定绕路走看看,因为他自己明白以目前的体能到不了对岸,做船又担心没经验驾船飘着飘着就进入海口了,最主要是他决定去要北京。
黑瞳转身走进江边的废墟里,他现在看着这些场景,不由得想起红警,虽然那时候几乎没人玩这东西了,但他依旧钟爱,自己还喜欢规划地图,游戏里被战争摧残的城市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他还在夜深人静看片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真实伊拉克战争的录像,大兵们用惨无人道都不能形容,对妇女的凌辱与折磨让他看出了心理阴影,接连两三个月都不沾女色。
那还只是稍微露出的丁点,黑瞳以前对战争的概念还很微弱,那次以后他会时时联想到先辈的中华儿女们是经受怎样的苦难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尽管他很理性与随性,但从那以后他对某些民族有了极大的憎意。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没了意义,因为人类的社会团体已经崩塌了,那些情绪对目前生存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与意义。
高级规则下的弱者都不成人,遑论基本规则下的生命。
黑瞳思绪翻涌,眼神恍惚,没注意脚下,一下跌进一个大坑里,痛得他龇牙咧嘴。
“干!哪个小赤佬挖的坑!”
等他从懵逼中恢复过来后,他又懵逼了,手脚关节破皮不说,他还爬不上去,洞壁上可供攀缘的石头一踩就掉,那些土坎缝隙拿手捏就碎了,完全借不上劲。
坑底平整,只有些混凝土碎块,伤口处像被灼烧,他环顾四周,适应光线后才看到坑洞背光处有个洞,迎着阳光晒了半天,他坐到背阴的洞边。
等人来救?不太现实。
引那些东西来杀?又不敢乱吃。
真操蛋。
这乌漆嘛黑的黑洞洞啷个办,进吧。
洞不大,有人工挖掘的痕迹,要是以前黑瞳的体型是进不去的,现在他倒是可以跪着爬进去,实在不行他再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