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契约（1 / 1）
“叶小姐，要有契约精神，人总不能什么都要，是吗？”
叶蓁蓁说，我知道了。
她从窗口看出去，是雾蒙蒙的，灯光笼罩着，有救护车驶进医院，医生护士们匆匆地跑来。
她应该知足了，至少周颂雪手术成功了。
周颂雪从沉沉的睡意里醒来眼前还蒙着纱布，他喊“蓁蓁”。
叶蓁蓁从窗外收回目光，应他：“我在这里。”
手术成功了，可叶蓁蓁越来越安静。
周颂雪一开始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而周云起在二哥面前得瑟，他说：“你很好奇吧，我什么都知道。”
周云起对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忽然觉得没那么不好，至少，大哥觉得那小保姆配不上二哥，不会觉得配不上自己。他又得意起来，在叶蓁蓁身边刷存在感。
“反正你也不是和周颂雪多真心，我听见了，交易是吧，那倒不如看看我。”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多么在乎她似的，讲，“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觉得你挺可怜的。”
叶蓁蓁冷冷看他。
她不知道第几次看周云起发癫，拦着自己说什么周颂雪复明之后，你以为他还能看得上你之类的屁话。
她什么都知道，用不着别人来教。
她绕开周云起去拿药，对方插着裤兜在后面念叨。
“叶蓁蓁，做人眼光要长远，知道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周云起每次见到她都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有病，叶蓁蓁这么讨厌他，他非要贴上来看她脸色。但后来他自己想通了，她对自己甩脸色，何尝不是一种欲擒故纵，一种挑战。
对，这是挑战，而他只是喜欢赢。
他也膈应周颂雪，说：“这个叶蓁蓁说不定只是想要骗你，人心难测，二哥。”
周颂雪知道了，她忽然的沉默来自哪里。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蓁蓁。”
叶蓁蓁听到他的话，笑了：“那真是谢谢你。”
可是，我在乎。她心里想，她真是说了好多的谎话。
周颂雪同样告诉周望卿，他和叶蓁蓁既然走在一起，就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随便分开。而周望卿同样的坚定自己的立场，他说不可能。
周望卿是个成功的领导者，商人，他年纪轻轻坐上了总裁的位置，绝不只是因为所谓的周家长子。他不相信感情，只相信利益。
他直白地告诉周颂雪，眼睛治好之后，他必须和唐小姐结婚，而叶蓁蓁不会再出现在周家人面前，这是他和叶蓁蓁的约定。
周颂雪不像周云起只会撒泼，他说自己需要时间，而周望卿沉默了片刻，没有拒绝。
眼睛逐渐恢复的时候，他拆下了纱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了睡在陪护床的叶蓁蓁。
她长得和自己记得的样子差不多，一张柔婉的脸，眼睫毛长长，鼻尖有很小的一点痣，她睡得不太好，眉间皱着，周颂雪轻轻抚在她眉间。
她的眼睛动了一下，好像就要醒来。
周颂雪就那样看着他。
她没醒。
他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只是帮她盖好被子。
周颂雪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眼睛恢复的事情，一来恢复期里，周望卿还要顾及他情绪，不会强行赶走叶蓁蓁，二来……
瞎子能看到很多别人掩藏的，或许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周颂雪试探叶蓁蓁，自己好了之后他们会怎样生活，无论几次，无论是暗示还是明说，叶蓁蓁只是逃避。
她原来没有想过和他结婚，一次也没有。
没关系。
周颂雪想，来日方长。
周颂雪眼睛总是不好，医生说检查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大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很快出院，坐上回国的飞机。
回到京市，叶蓁蓁再一次见周望卿，她觉得有点好笑，他真是生怕自己缠着周颂雪。
因为周颂雪的要求，周望卿还是网开一面的，对她说：“颂雪快好了。很快，不超过一个月。\"
所以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叶蓁蓁离开的倒计时。
她又搬回了周家，照常上班，下了班就和周颂雪腻在一起。
林玉打趣她，说她每天上班只想着回家陪男朋友。
叶蓁蓁没有否认。
周颂雪看见过在周家附近的一辆车，车牌号是唐家老爷子最迷信的那个连号。他一直以为和唐小姐的婚约并不作数，只是周唐两家商业合作的牺牲品，但看到那辆车，他想起一些巧合，叶蓁蓁在A国留学，郑嘉悦也是，如果他没记错，似乎唐小姐也在那所大学。
叶蓁蓁总是问他眼睛好了没有，那段时间周颂雪时常闹别扭，他问是不是好了，她就要走？叶蓁蓁起先只是避而不答，后来周颂雪气得不跟她说话，她踮起脚亲亲他的脸。他回应的动作也有些太准确，好像能看见一样，叶蓁蓁又问他，真的一点也看不见？
周颂雪赌气，说：等我好了，自然会放你走。
叶蓁蓁没有回答。
她不太想要撒谎，可周颂雪却装作不知道。
她拉着他在庭院里散步，并行的影子像是一对，可叶蓁蓁总想着周望卿说：“叶小姐，颂雪的未婚妻在等他履行婚约。”
于是她又想起来，她是个尴尬的，不体面的存在。
可是她还得到了房子。叶蓁蓁安慰自己，这算是什么不体面？
有了那套房子，她怎么会不体面？
周云起得知他们同居的状态，又常常来周家“看望”二哥。偶然撞见他们腻在一起，他搭错筋似的，趁着周颂雪不在追着她问：“叶蓁蓁，你到底喜欢周颂雪什么？明知道不会有以后。”
叶蓁蓁拿话刺他，“爱情就那样，让人不顾后果，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周云起没有过不顾后果的爱，只有一个得不到的叶蓁蓁。
他呆在原地，说：那我也可以不顾后果。
叶蓁蓁没有听到。
一个月快要截止，周颂雪依然没有恢复。
为他检查的医生已经排查不出问题，报告到周望卿那里，他有了答案。
他猜叶蓁蓁不走，周颂雪永远不会好。
准备告别的叶蓁蓁被他的保镖请上了车子。
周颂雪的戒指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天亮了，他在房子里枯等了一夜。
叶蓁蓁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