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挽了她手,两人往宜荷院走,声音很低:“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帮决哥清除障碍,让他当上皇帝吗?”
“嗯,我没忘啊,我一直在朝那个方向做。”
“那今晚,你这样打压他又是为什么?”
“母亲,你瞧他现在待我如何?好吗?可宠在心上?”
她偏头问,二姨娘略略一想:“我瞧,应是好的,你不也说了,他对你比从前好了很多?”
“是啊,如今的我,才真正有点世家小姐的样子,房中有下人伺候,出门也不在是孤身一人,顾决觉得我乖,觉得我从不为他惹事,觉得我比他认识的其他女子要媚,要让他动心,所以他才会宠了我,并一改以往脾气,不再对我凶骂。”
“母亲让我住进宜荷院,又勾起他男人的征服心,从前唾手可得的女子如今便连进她院子都要考虑,都要让他偷偷摸摸,又给了他几分刺激,让他觉得我珍贵,对我便更是好了。”
“可除了这些呢。”桑矜反问二姨娘:“除了这些,他有真正的把我放在心里,有那种抓心挠肝的感情吗?没有。”
“因为,现在我与他的感情太顺了,顺到,未经历任何考验。”
二姨娘听了听,沉思:“所以你想用这个事来试试决哥?”
“母亲,顾决对我的一切冷漠都源于他从不相信爱,从不认为这世上有能让他为之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的爱,他看女人,像在看一个物件,看一件衣服,看一盒珍宝,唯一不是看人。”
桑矜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眼天上繁星:“什么时候顾决能用我现在仰望天星的期盼看我,那才是我该反杀的时候。”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再有埋怨之心,不再有狠绝之心,任我,捏揉扁圆。”
“哎。”
二姨娘发出一声叹息。
想她活了也算大半辈子,当年她也会同桑矜一样,有驭男之术,可听到此,她也自愧不如。
长江后浪推前浪,二姨娘再次庆幸,她同桑矜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稽查司大牢,阴森幽燃,璧上火把照亮。
顾决被送进去,几个差役没有要走的意思,围着他看。
顾决席地坐下,双目紧闭,一副浅寐模样。
没过多时,有脚步行来的声音——宣王同京畿使隔着牢门看他,缓缓问:“顾世子,今日尚书大人爱女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顾决掀了眼皮,看来人。
不说话,也不否认,他只是很平静打量宣王,像在看一个故人。
京畿使脸上一白:“大胆,殿下问你话,怎的如此怠慢!”
“宣王殿下,这里是上京,天子脚下,莫须有的罪名,你叫臣怎么认?”
似是料到顾决不会承认,宣王一拍牢门:“顾世子!你可知那张家小娘子醒了!指认了你!”
这话是个炸雷,顾决眉头皱紧,觉得自己听错了。
那张玉婥他早就让温竹给她喂了药,指认他?怕她现在头脑不清的连张大人都不该认得!
药师孙如的药,怎会有失手的时候?
所以,宣王在诈他。
顾决想到这儿,继续不慌不忙地坐着直,“殿下,一个刚过豆蔻的小丫头说的话,能信么?你若是用这个来办案,那不如现在就将臣押送午门行斩好了。”
“如何服众?如何让臣承认?殿下,皇上知道您是这样武断专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