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来后,竟是十几袋的东西:炖的五花肉、炖的鸡肉、炸的丸子、炸的千子、两根蒸熟了的火腿肠、一瓶辣椒酱、一瓶炒咸菜丝、一小袋苹果和一小袋冻梨,一小袋生的花生米,竟然还有一袋过了油的瘦肉丝和两条冻得硬邦邦的鲫鱼——再看边上没装进去的,是早上吃的饺子、沥干了水的羊肉丸子和刚炸好不久的花生米。
姐姐见了就“嘎嘎嘎”地冲着母亲一通的笑,“妈啊,你都给小伟装走了,我吃啥啊?哈哈哈~~~”
“这上车下车的,小伟哪能拎得动啊?!”父亲又埋怨起来,“车上带点吃的就行了——”
“是~~~”王建伟见了这一堆东西也觉得头大,赶紧应和父亲说道“坐汽车、倒火车,下火车还要倒地铁,地铁还要倒线路,再倒公交车——妈你是不知道啊——就只是换乘地铁,我就得上楼下楼的走十几分钟呢……”
“行~~~”母亲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那就少拿点儿……”
经过父亲的整理后,总算用两个小箱子装好了东西,父亲就开始打包封箱子,再用胶带分别留出两个提手来,俩手提了提,感觉很是满意。
母亲则在看着被‘甩’出来的那些东西,就很是失落的样子。
王建伟就去拿起‘炒咸菜丝’道:“这个也拿着吧~~~”
父亲道“带它干啥?——装不了了!”。
母亲就忽地高兴起来,“带上、带上,外边炒的哪有妈炒得好吃?!”
“就是~~~”王建伟见母亲高兴,就又道:“再给我找俩塑料袋,我装点饺子路上吃!”
母亲就笑得欢快地去装了饺子和各种吃食,然后又往王建伟的背包里再使劲塞了两个大苹果,才笑吟吟地和儿子一起出门。
雾已经小了很多,天空也明亮了许多,太阳却还没有出来。
父亲留在家里哄着小外甥,母亲和姐姐、姐夫一直送王建伟到了村口,踏上公交车的时候,王建伟只是抬手摆了摆,身后传来姐姐“到了打电话”的嘱咐。
王建伟朗声的应了一句“知道了!回吧!~~~”
“到哪?”售票员问。
“火车站~~~”王建伟一边低头找位置坐下,一边答道。
车子启动了,感觉走了好一阵,王建伟才敢起身回头望了望。
远处,是灰蒙蒙的三个身影,依旧还在那里矗立着。
每次坐上离家的车,王建伟都不敢回头望,他怕——怕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母亲远远的朝自己挥手,怕看着这个身影渐渐地模糊,怕自己会哭……
……
伴随着火车和铁轨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王建伟掏出了随身的小笔记本,抽出笔来,望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想想正远离的故乡和正在接近的漂泊所在,一时有感而发,挥挥洒洒地写下了几行小诗,再斟酌着翻改了两遍,然后工工整整的誊抄了一遍,又在小诗的最上方添了名字——“我在路上”,再一边翻看,一边从心里默默的念道:
——“我在路上”
冬天时候,离开城市
春天没到,我在路上
这个春天,我以上班的方式远离故乡
那个故乡。在一种期冀中播种着春天
故乡与春天,仿佛总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多少回
记不得辗转了多少个斗转星移
阴晴圆缺中走过春夏秋冬
总有眷恋,从故乡的记忆中扩散
能把根,扯得很长很长……
今天,
我带着乡音的标签,离开。
明天,
通向城里的路还很长
母亲的希望,是一层几室几厅的楼房
能装得下儿子,
一辈子的爱情和幸福
而我,还在路上,
现在,
把岁月的陈酒
用笔摊在纸上,
然后,
和着旅途
洒脱的咽下它的苦辣和醇香。
我在路上,
眺望天边的远方,
那里有晓色云翔,
好想对每一个我遇到的人说
看,多美的——霞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