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动作便是往后退了退。
男人胸口一沉,那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下子像针尖刺中穴位一样。
她怕他。
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十秒,郁司城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想俯身,她就退得越远,每个细胞都在表现出排斥。
郁司城看着她,眸底几不可闻的红了,依旧定定的盯着她,却找不到可以打破气氛的词句。
半晌,是他喉间浓厚的低声:“我的钥匙。”
好半天,她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了他。
然后才慢慢移开视线,找他的钥匙,昨晚她开的门,如果没记错,可能在锁孔里插了一夜……
郁司城看着她从茶几边起来,站不太稳,却不让他靠近,一双眼满是戒备的盯着他,然后才往门口挪。
果然,钥匙确实插在锁孔上。
难怪他一大清早也能自由进出。
竹烟把钥匙的时候觉得手腕疼,但应该没断,左右扭转还自如。
她把钥匙递过去的时候,郁司城并没有接,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满是淤青的手腕,显得后知后觉,眉峰皱得越是紧了紧,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竹烟见他不接,转手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准备转身走开。
他没让,伸手本能的要去握她的手腕,但顿了一下,免得再弄疼她。
也是他犹豫的时间,竹烟转了身。
男人才低低的开口:“从哪拿的就放回哪儿来。”
嗓音平稳不见起伏,但听得出少了戾气。
竹烟看了他,就那么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做他才满意。
而她之前是从他的衣服里摸出来的钥匙……
既然他这么要求,她也只得这么做。
她把钥匙放进他西裤兜里,只是他一动不动的立着。
目光低低垂着,一直看着她。
在竹烟即将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终于握了她,力道很轻缓。
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深墨色的眸底有着辨不清的心疼和歉意,喉结轻微滚动,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但他依旧没松开。
“你要……”竹烟刚抬头想要说什么,被他的动作打断。
他忽然吻下来,竹烟下意识的把他推开,没有成功。
道歉他说不出来。
郁司城避开了她的手腕,唇畔流连,嗓音里带着怜惜和无奈,“你听话一点,我不想伤你……”
她睁开眼,面无表情,“我做什么了……不够安分?”
是,他没有弄清原委。
所以郁司城好一会儿没再接话,也不再缠着她吻,“扪心自问,竹烟,我郁司城待你如何,换做别人,这样跟我发脾气,她就倒霉了。”
她眼里湿润,呼吸缥缈的看着他,“我总是自己寻死,是不是没有求过你动手?”
那种眼神,对他除了怨除了恨,根本就没有让她活下来的感激,更别说让她衣食无忧,一双眼满是疲惫。
男人眉峰轻捻,望着她,薄唇抿着。
终于,他算是松开了她的手腕,正在平缓他的情绪。
略微侧脸,沉声:“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我送你的东西消失,手机收好,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没对我说那些不中听的。”
想了想,他放弃了去公司的计划。
“去坐着,我让越灿过来。”他握着她的脸,拇指微动。
竹烟是真累了,想好了一切配合他、安分讨好他,结果一天早上就闹成这样,累得不想再反抗。
她窝在了沙发上,他就站在窗户前,知道她现在不想亲近,这也算是他另类的道歉了。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越灿就到了。
门开着,他探了探头,直接走进去,看到屋子里略微凌乱时皱了眉。
越灿在沙发上给竹烟看的手腕。
“啧啧!”他弹着舌头,又抬头看向窗户边的男人,“早说了你没轻没重,自己没分寸?这再厉害点,怕是得残了。”
竹烟低着头,兀自淡笑,“残不残都是这样,没所谓。”
那种轻描淡写,好像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对此,郁司城看了她,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越灿看到郁司城放在茶几上的新手机了,估摸着猜了一下,倒是没多问。
等中途郁司城出门打电话的时间,越灿看了竹烟,眼神里有着担心和同情,“其实,你只要顺从着他,他绝对不会难为你。”
顺从?
竹烟笑,“我还要怎么顺从?这么长时间,你见我找过他、添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