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进去就行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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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维星放下书,推着轮椅到了客厅,问大全:“她睡觉没盖被子?”

大全尬笑,“报告营长,我不清楚啊……”

沈维星:“我的意思是——她睡前有没有抱被子进去?”

夏思嘉睡的那间是小屋。

里边没有衣柜。

再说,就算有衣柜,里边也没有直接能用的东西。

他们刚从一栋搬来的行李还没拆完。

夏被还在沙发上的布包里装着呢。

沈维星忙让大全帮着取一张夏被出来,拿着被子,来到夏思嘉房门口。

他轻轻叩了两下门,没有听见回应。

倒是大全发现,门被敲开了一条细缝。

他提醒道:“营长,门好像没锁。”

说完,还帮沈维星推了一把。

然而,沈维星却眼疾手快,立马拽住了门把上拴着的红棉绳,将门重新拉起来关上。

大全疑惑,“营长,您不是要进去送被子么?”

“嗯。”沈维星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他背对着大全,轻声下命令道:“你守在门口,我进去就行了。”

沈维星推着轮椅缓缓进屋。

他没有开灯。

只是借着窗台投进来的清冷月光,迅速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环境。

起先黑漆漆的,他倒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这会儿能看清了,沈维星反倒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放才对!

他一会儿瞥着床底。

一会儿又看向床头。

只能用余光观察着夏思嘉的反应。

同时,又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夏思嘉。”

夏思嘉还是没醒。

她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睡相很是乖巧老实。

沈维星这才松了口气。

可屋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因此,沈维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舒气的声音。

他无奈苦笑。

夏思嘉动也没动,却把他吓成这样!

在真枪实弹的铁血战场上,都不曾这么屏息凝神,心如鼓擂。

而现在,面对着睡着的夏思嘉,他却紧张得差点冒汗!

实在是滑稽。

沈维星动作轻缓地为夏思嘉盖上被子。

离近时,他嗅到了一阵十分安神舒心的馨香。

淡雅温和中,夹着一丝微甜。

素净又矜贵。

这是什么香味?

是林老先生传下来的香包配方吗?

等她明天醒了问问。

看能不能多配一个出来,放在他的枕头底下。

想到这儿,沈维星不禁回忆起年少时的一幕。

那年他十五岁。

他第一次跟随大人到访明珠城那样的大城市。

可惜,被天天关在药香浓浓的院子里,每天背各种医经和草药典籍,枯燥无聊。

一到天黑,他和发小丁沛华就一心想着翻墙出去,到街上溜达溜达。

看看霓虹闪耀的大剧院。

看看窗明几净的百货商店。

看看有人抽陀螺、跳舞的人民公园……

反正,啥都比在家有意思!

然而,他们俩才翻第二次墙,就被一个握着戒尺的小姑娘逮着了。

那会儿她才七岁而已。

举着那根快比她高的戒尺,比她外祖父还凶。

愣生生把他们两个半大少年从墙头叫了回来!

“你怎么还没睡?”

夏思嘉忽然出声,打断了沈维星的回忆。

她困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的。

迷糊中,软乎乎的白净小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捏住了沈维星的衣摆,无力地拽了拽。

“早点睡……明天可是一场硬仗。”夏思嘉咕哝道。

沈维星在夜色的掩护下,不自知的红了脸。

“……好。知道了。”

他看着夏思嘉把手缩回了被子里,这才安心离开。

出房间时,又给她把门重新带上。

沈维星在大全的搀扶下,回床上躺好。

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止不住地冒问号。

夏思嘉睡觉为什么不关门?

她小时候不是最喜欢锁上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吗?

算了。

不想了。

她说了,明天要面对一场硬仗。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联手“抗敌”。

可不能拖她后腿。

沈维星噙着笑意睡去。

*

次日清晨。

夏思嘉起了个大早。

她下了四碗阳春面,每碗面底下都窝了荷包蛋。

夏思嘉把四碗面端上桌的时候,大全、小全光是闻闻,就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可是,他们哪好意思和沈营长同桌吃饭?

两兄弟争着要去门口守岗。

“坐下,吃面。”沈维星命令道。

小全听话照办,坐下来,抱起面碗就哧溜上了。

大全倒是比他弟多个心眼。

他慢慢搅动碗里的面子,心底里莫名期待着“坏消息”。

比如,他弟一脸菜色地放下碗。

嘴里的面要吐又不敢吐的……

不是大全心眼坏。

是他昨天听到两个大婶议论,说夏思嘉来了部队大院好些天了,从来都是杨玲做饭。

也没见她下过厨。

杨玲这人大局观重,而且口风紧。

一般如果不是碰上了塌天的大事,她是不爱和大院里这些军属们说东道西的。

聊聊孩子的学习成绩还行。

别人的坏话短处,她一次都没出卖过。

因此,大家都默认:杨玲见识过夏思嘉的厨艺了。

但是不好为外人道。

所以杨玲没提过。

夏思嘉毕竟是一个资本家大小姐。

下厨没把厨房炸掉就很不错了。

还能指望她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葱白小手,摆弄出一桌满汉全席?

大全继续默默搅面,等着他弟这只小白鼠传回最新消息。

然而,身边只有一声接一声的哧溜声。

愣是没有任何不满和难受!

大全有些愕然,悄悄偏过头,正眼看向他弟。

而这时,沈维星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地看着大全,问:“挑食?”

“嗯?哦!不是的沈营长!”大全连忙埋头,也开始大口哧溜。

第一口面汤下肚,大全满脑子就一个字:鲜!

不是山珍海味交织出来的鲜味。

而是粮食和油脂最本真的融合!

味道也咸淡正好。

还带着猪油特有的丰腴感。

五脏庙都被这口热乎气儿熨平了!

这时候,再挑起一筷子面。

面条吸足了汤,带着温润的油光。

一口嚼下去,软中带韧,微微弹牙!

面里混合着汤底的咸鲜和葱香,简单到极致,却又饱满到炸裂!

越吃越顺口,越吃越暖和,一碗下肚,额头微微冒汗,通体舒泰!

这这这……

这真是资本家大小姐的厨艺吗?!

简直就像出自国营大饭店的厨子之手似的!

“报告营长!我吃完了!”

小全飞快地交出空了的面碗,里边连葱花段儿都不剩一根。

更别提香喷喷的面汤了。

隔壁的大全还在大快朵颐。

他觉得汤也妙,面也妙,底下窝着的荷包蛋,更是妙绝了!

酥边嫩心,好吃到让人想要流泪……

小全从他哥脸上看到了没出息的吃相,替他哥羞得慌!

为了不让夏思嘉见笑,小全连忙丢出在心里藏了一整夜的问题。

“营长,咱们应该怎么称呼夏小姐?总不能一直夏小姐、夏小姐地喊吧?”

小全知道他俩还没领证。

更清楚沈维星这会儿有伤在身,似乎改了结婚的计划,不着急领证。

但他们又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维星怎么喊她,那是他的事。

可他们两兄弟的工作得做到位,不能含糊。

要是继续喊“夏小姐”,会给本来就处境艰难的夏思嘉,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小全觉得,还是很有必要问清楚。

他望向沈维星,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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