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吾好梦中杀人（1 / 1）
陆长生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李秀宁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一个反贼之女都能被如此信任重用。
他曹操……一个被陆长生火箭式拔擢起来的官员，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装病、继续首鼠两端？！
曹操的脸色剧烈变幻，最终，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霍然起身，对着陆长生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姿态中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郑重：
“陛下圣明烛照，洞悉秋毫！臣……惭愧无地！臣确有隐情，不敢再瞒陛下！”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陆长生：“臣昨日……下朝之后，立刻听您的吩咐……去了兵部尚书司马懿府上‘探病’！”
此言一出，李秀宁按剑的手猛地一紧！果然，陛下判断的没错，兵部如今是有大问题，幸好没有轻举妄动。
一旁的曹操，从宽大的袖袍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笺，双手恭敬地呈给陆长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此物，乃是昨日司马懿亲手交予臣的。”
陆长生接过素笺，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历数了陆长生登基以来的“十大罪状”：
什么“穷兵黩武”、“横征暴敛”、“宠信阉宦”、“残害忠良”、“荒淫无道”……言辞激烈，极尽污蔑之能事！
“司马懿言道，”曹操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这张纸条，是一位宗室中的大人物给他的，说是当今天子失德，天下离心。与其坐视江山倾颓，生灵涂炭，不若……‘换个更好的天子’！”
曹操言罢顿了顿，目光直视陆长生，一字一句道：“司马懿暗示臣，他觉得这位宗室中的大人物说得对，他也是这般看法！并邀臣共襄‘盛举’！”
陆长生看着那封“罪状书”，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他抬起头，平静地问道：“那孟德你……为何没有答应他？”
曹操挺直了腰板，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忠诚：“因为臣只认陛下！臣受陛下拔擢，从五品小官，直到兵部侍郎，此等恩遇，臣的忠心，只系于陛下一人！
司马懿之辈，包藏祸心，其心可诛！臣虽不才，却也知忠义二字！即使陛下再有不足之处，臣宁让陛下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陛下！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我靠，曹操你可真能掰扯啊，你要是内心没动摇，今天为啥不去上朝，要不是老子当机立断，来试探你，你小子恐怕还躲着不站队呢吧。
陆长生没好气的盯了曹操一眼，但曹操仿佛是没有看到，继续解释道：
“臣今日称病不上朝，并非避祸，实乃……不知司马懿背后欲拥立者究竟是谁！
臣故意放任其串联，是想引蛇出洞，看其党羽！
当然也有几分无奈……臣势单力薄，有心无力。称病在家，亦是没办法的办法，以免打草惊蛇，亦恐陛下误会，故出此下策！请陛下明察！”
陆长生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笃、笃”的轻响，陷入了沉思。
宗室之人，还有司马懿吗……主要还是缺时间，没有能够悠闲处理这件事的时间了，边军和陈桥驿那边，恐怕都不能拖下去了，需要用雷霆手段了！
想罢，陆长生眼中精光一闪：“可知司马懿招揽豢养的死士，部署在何处？”
曹操立刻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更小的纸条，上面清晰地绘着一幅简易地图和一个地名：
“回陛下！昨日臣在兵部调查过！司马懿将其死士精锐，尽数豢养在京郊西面三十里外，一处名为‘柳林堡’的废弃乡堡之内！
此堡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早年曾作为京城五营的训练场地，堡墙坚固异常，易守难攻！强攻恐难奏效，且易打草惊蛇！”
“柳林堡……”陆长生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司马懿之前对董卓、安禄山等边军入京之事态度暧昧，甚至还暗中推波助澜！
更不惜动用暗子给赵匡胤使绊子，让他无暇他顾……哼！”
陆长生冷笑连连：“好一个隔山观虎斗！这是想借这些骄兵悍将之手，消耗朝廷的力量，甚至引发大乱！
等到各方精疲力竭，两败俱伤之时，他再以‘清君侧’、‘扶社稷’之名，动用这支藏匿的死士精锐，和那名幕后的宗室里应外合，坐收渔翁之利！
当真是老谋深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惜啊可惜……”
陆长生当即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目光如电扫向西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锁定了那座柳林堡：
“可惜，朕偏不让他如愿！朕偏要逼他重新站队！今日，便要让这出戏，见个分晓！”
曹操见状，也立刻起身，神情激动：“陛下！臣愿追随陛下左右！为陛下前驱！扫平叛逆！”
陆长生却抬手制止了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曹操的肩膀：
“孟德，你的‘病’刚好，还需静养。况且……”
陆长生微微凑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半真半假的警告：
“孤有个毛病，晚上容易看不清东西……而且，好梦中杀人。晚上刀剑无眼，万一误伤了孟德，岂非憾事？你且安心在家‘养病’，明日……看结果就好。”
说罢，陆长生不再停留，对李秀宁使了个眼色，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凉亭。
李秀宁怀抱倚天剑，紧随其后，临出拱门前，还回头深深地看了僵立在亭中的曹操一眼，眼神锐利。
曹操独自一人站在凉亭内，看着陆长生和李秀宁消失在拱门后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石桌上那碟被酒液浸湿的青梅，以及那两张写着惊天秘密的纸条，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陆长生最后那句“好梦中杀人”和“看不清东西”，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荡。这既是警告他今晚别轻举妄动，也是在暗示……今晚，将有一场血腥的清洗！
而皇帝，早已洞悉一切，胜券在握！
一股寒意，从曹操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颓然坐回石凳，望着池中重新聚拢的锦鲤，喃喃自语：
“真龙……这才是真正的真龙啊……司马懿……希望你真的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