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百战精锐（1 / 1）
清冷的月光为巨大的斗兽场镀上一层森白银辉，沙尘在微风中打着旋。陆长生带着李秀宁、魏忠贤、赵高四人踏入这片肃杀之地。
小桂子和小玄子早已严阵以待，正竭力维持着近两百名太监军士兵的队列。
士兵们身着宫中皮甲，紧握长枪，在月光下挺直脊背，但紧绷的面容、微微颤抖的枪尖，以及眼中难以掩饰的紧张与青涩，无不暴露着这是一群未曾经历真正铁血淬炼的新丁。
李秀宁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队列。她快步上前，审视着士兵的站姿、眼神、握枪的指节，甚至呼吸的频率。
片刻，她秀眉紧锁，转身回到陆长生身侧，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陛下，小桂子、小玄子分外用心，将士操练刻苦，此点臣亲眼所见。”
她先予肯定，随即话锋如刀，直指核心，“然，兵者，死生存亡之道！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终究是假象。
真正的沙场，是断肢横飞、哀嚎遍野的修罗场！是刀锋劈开骨肉的闷响，是滚烫鲜血喷溅在脸上的腥气！那种直刺灵魂的恐惧与血腥，非亲身经历者，绝难想象其万一！”
她指向前排几个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的少年：
“陛下请看，仅是列队待命，他们便已如此。若骤然投入今夜这等突袭死士堡垒的恶战，面对的是悍不畏死、经验老辣、以命搏命的亡命徒……
臣敢断言，若无百战余生的老卒引领、压阵，仅凭一腔血气，此军必遭重创！折损过半已是万幸，甚至可能未接敌便自溃！”
李秀宁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英姿勃发的脊梁，寒星般的眸子直视陆长生，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陛下！臣不知您是否另有奇兵。但无论何种精兵，未曾上过战场，未曾饮过敌血，终究是未开锋的钝剑！
与真正的百战精锐相较，判若云泥！此非臣轻视将士，实乃兵家至理！”
她单膝跪地，抱拳请命，声音斩钉截铁：
“恳请陛下以万金之躯为重！切莫亲涉险地！更莫存丝毫侥幸之心！今夜之战，请陛下坐镇中枢！将前线指挥之权，全权授予臣！
臣李秀宁，以此项上人头担保，以陛下亲赐倚天剑为凭！纵粉身碎骨，亦必踏平柳林堡，尽诛司马懿爪牙，不负陛下重托！”
月光下，她戎装映寒光，身姿如傲雪青松，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毅与无畏，宛如即将出征的女武神，气势迫人。
陆长生看着跪在面前、愿以性命相托的少女，眼中非但没有愠怒，反而盈满了欣赏与一丝……促狭的笑意。
“托大？侥幸？”陆长生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斗兽场里显得格外清越，仿佛在谈论风花雪月而非生死搏杀。
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李秀宁，手指在她紧握的剑柄上轻轻一弹，发出“叮”的清鸣。“秀宁啊，你对朕的‘家底’，似乎……想得还不够大胆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而自信的光芒：“既然你这么担心朕的新兵扛不住……
那不如，先让你开开眼，看看朕的压箱底宝贝？看他们，够不够格做你口中的百战精锐？”
说完，陆长生不再看她眼中的巨大疑惑，悠然转身，面向斗兽场那扇通往外部无边黑暗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沉重闸门。
陆长生负手立于场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鹰，穿透斗兽场厚重的围墙，望向黑暗深处。
李秀宁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英挺的剑眉紧蹙，杏眼中充满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她不明白陆长生指的是什么，但她深知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手段绝非表面那般轻佻。
“秀宁，且看看朕的大军吧。”陆长生突然静静地说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隆隆——！
不是机括声！是大地在震颤！
脚下坚固的沙土地面仿佛活了过来，细小的砂砾疯狂跳跃！紧接着，一阵沉闷如滚雷、由远及近的恐怖声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陛下…”李秀宁刚欲开口询问，声音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低沉而密集的轰鸣硬生生堵了回去！
咚！咚！咚！咚！
那并非鼓声，而是…马蹄！是无数沉重的马蹄踏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贴着地面滚滚而来，又似大地深处传来的战鼓，每一次敲击都狠狠撞在人的心脏上！
整个斗兽场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颤，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李秀宁的脸色瞬间变了！作为从小在边关长大，随父兄征战过突厥的李家女儿，她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
这是重装骑兵集群冲锋时才有的恐怖威势！而且听这声势，绝非几十骑，至少上百！其冲击力之强，远超她见过的任何一支精锐！
“来了。”陆长生淡淡吐出两个字，眼中精光一闪。
话音未落——
“轰隆！”
斗兽场那扇巨大的、原本用于放出猛兽的厚重铁闸门，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外面生生撞开！扭曲变形的门板如同破纸般飞溅！
一股冰冷、凝练、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淬炼而出的恐怖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裹挟着浓烈的铁锈与血腥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入！
“呃！”李秀宁闷哼一声，娇躯剧震，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一步！
她感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那并非幻觉，而是纯粹由百战精锐凝聚而成的、足以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杀伐意志！
她跟随哥哥征战突厥时，面对成千上万的狼骑冲锋，也未曾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紧接着，在门外浓墨般的夜色和扬起的漫天尘土中，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魔神军团，踏着死亡的鼓点，轰然撞入斗兽场！
一百余骑！清一色的漆黑玄甲！
人马俱甲！
沉重的玄铁甲胄覆盖了骑士与战马的每一寸要害，在斗兽场摇曳的火把光芒下，闪烁着幽冷、厚重、坚不可摧的金属寒光！
关节处设计精妙，丝毫不影响动作的流畅。
狰狞的头盔下，面甲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锐利、毫无人类情感波动的眼睛，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凶兽，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他们沉默无声，只有沉重的马蹄踏碎地面的轰鸣，以及甲叶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铿锵”声。
战马同样高大神骏，披挂着与骑士同款的重甲，只露出喷吐着灼热白气的口鼻和同样冰冷无情的马眼。
它们四蹄如柱，每一次踏地都留下深深的凹痕，显示出惊人的负重与力量！
这支钢铁洪流冲入场内，并未因进入相对狭窄的空间而混乱。为首一骑猛地勒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嘶鸣！
整个队伍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
百余名玄甲骑兵在不到二十息的时间内，便完成了从冲锋到列阵的转换，整齐划一地勒马停驻，如同百余尊瞬间凝固的钢铁雕塑！
整个斗兽场死寂一片，唯有战马沉重的喘息声和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李秀宁几乎无法抑制的、剧烈的心跳声！
一百双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齐刷刷地聚焦在场地中央的陆长生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询问，没有疑惑，只有绝对的服从和等待命令的冰冷！仿佛陆长生就是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