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席共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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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宫城之外的街道早已宵禁,死寂一片。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哒哒哒哒…急促而沉闷的马蹄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队伍两侧,东西二厂的番役高举着火把,跳跃的橘红色火焰驱散了部分黑暗。

然而这光亮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更添几分肃杀与诡秘。

哒哒的马蹄声和鳞次栉比的火把,把这阴冷的街道照的透亮,也点明了陆长生此去的目的地——天牢!

这个专门用来囚禁皇亲国戚、国之重犯、谋逆大罪之人的地方,却极具讽刺意味地坐落在一条长安街的尽头。

在将召唤而来的五十名玄甲骑兵秘密安置于豹房之后,陆长生没有丝毫停歇。

他深知时间紧迫,玄甲骑兵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不管隐藏的多好,势必会有见光的一天。

到时不管是朝堂还是疆场,这只武装,必然激起各方势力的警觉和反扑。

他必须抢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先行一步,撬开一个关键的口子。

起码要把李渊和李世民叛乱这个最大的问题先安抚住。

于是,在刚刚解决完张角的事情之后。

陆长生便立刻点齐了魏忠贤西厂的精锐档头和赵高东厂的番子。

组成了一支表面由东西二厂联合行动的队伍,直扑天牢。

随着车轮碾过长安街最后一块石板,载着路长生在天牢之下,刻着狴犴浮雕的巨大黑铁门前停下。

夜晚天牢附近的空气,骤然变得更加阴冷潮湿,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陛下,事情都安排妥了。”

魏忠贤刻意弯着腰,趋步走到马车旁,声音压得极低,恭谨的禀报道。

“按照您的吩咐,这次是以东西二厂共同审理犯人的名义下的命令。

值守的狱卒和内应都已‘关照’过,没人会知道您圣驾亲临。”

陆长生闻言,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便于行动的玄色大氅,这才缓缓步下马车。

他抬眼看向前方——天牢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黑铁门已然洞开,门内是更深沉的黑暗。

东厂和西厂的番役如同两股泾渭分明却又暂时合流的黑色潮水,早已接管了内外所有要害位置。

人人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将此地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连一只飞鸟都休想无声无息地出入。

怎么搞的,自己这怎么突然有点像是反派了。

陆长生看着这被自己麾下鹰犬严密控制的门户,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弧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魏忠贤和紧随其后的赵高耳中。

“东厂、西厂,说到底也是人组成的。人心难测,被有心之人重金收买几个探子、安插几个眼线,并非难事。”

魏忠贤和赵高闻言,心头俱是一凛,下意识地将腰弯得更低了些。

陆长生不再看他们,迈开步子,径直向那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大门走去。

步履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不过,”陆长生的笑声在阴冷的空气中回荡。

“只要我们行动够快,快刀斩乱麻,在这些内应反应过来、将消息传递出去之前,把该办的事办完。

那么,他们幕后之人,事后即便知道了……也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长生已一步踏入了天牢的门槛。

嗡——

天牢内,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血腥气、陈年霉味以及某种更深沉绝望气息的味道。

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猛地灌入鼻腔,直冲脑髓!

饶是陆长生前世看过不少恐怖电影,如今又两世为人,心志坚毅,也不由得眉头狠狠一皱,胃里一阵翻腾。

周围光线骤然昏暗下来。墙壁上嵌着的油灯灯苗微弱地跳动着,投下摇曳不定、昏黄幽暗的光晕。

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而将长长的甬道映照得更加鬼影幢幢。

甬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用粗大原木制成的栅栏牢房。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些蜷缩在角落里的模糊人影,有些死寂无声,如同尸体;

有些则在陆长生一行人经过时,发出微弱的呻吟、铁链拖动的哗啦声,或是意义不明的呓语。

滴答…滴答…清晰的水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单调而冰冷地敲打着木栅栏或是地面的石砖。

在这死寂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魏忠贤早已抢前一步,亲自提着一盏特制的、光线稍强的防风灯笼,昏黄的光圈勉强照亮前方丈许之地。

他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路,灯笼的光晕只敢低低地照着陆长生脚下湿滑的石阶。

“当初留在京城的李渊家眷,确定是都关在天牢里了吗?”

陆长生一边走着,一边冷不丁的询问道。

“启禀陛下,”魏忠贤一边引路,一边侧过身,用那特有的、带着谄媚和小心的嗓音低声解释。

“李家的人,都在最里面的‘甲字重号’牢房。

老奴亲自核对过名册,当初奉旨留在京城的李渊家眷,确定都关押在此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不过……陛下明鉴,虽说按照太祖爷定下的成例。

像镇国公李渊这样手握重兵、镇守边陲的大将,其家眷必须留居京城,名为荣养,实为人……质。

但实际上,为了安抚边将之心,免其思虑过重,朝廷恩典,准许留京家眷定期前往边镇探望。

所以……李渊这个狼心狗肺的反贼,起兵谋逆之时,留在京城的家眷,大概……只有一半左右。”

魏忠贤偷眼觑了一下陆长生的表情,见他神情轻松,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

“其中分量最重的,是李渊的正妻窦氏,以及……”

魏忠贤接连报了几个名字,多是李渊的妾室和几个年幼的庶子庶女。

甬道似乎无穷无尽,越往里走,空气也越发冰冷刺骨。

“好了,这就足够了。正主有一人足矣。”

陆长生挥了挥手,打断了魏忠贤未尽的话语。

天牢内刺鼻的血腥气,此时令陆长生不由得皱了皱眉,水滴滴在木栅栏的滴答声,也充满了压抑的味道。

随后陆长生的目光,已然穿透前方幽暗的甬道。

牢牢锁定了那几间被称为“甲字重号”的、象征着天牢罪行最大的牢房。

昏暗的油灯在墙壁高处苟延残喘,投射下的光晕只能勉强勾勒出牢笼的轮廓和里面模糊的人影。

这里关押的都是曾经的“贵人”,如今却与蛇鼠同穴,寂静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

随后一行四人,在一间特制的、更为坚固的牢房前停下脚步。

魏忠贤手中的灯笼光线汇聚,终于清晰地照亮了牢内的人。

只见大牢内,一名美妇,身形略显单薄,斜斜地倚靠在那粗粝冰冷的木栅栏旁。

纵使身陷囹圄,粗布囚衣难掩憔悴,却自有一段天然风流骨子里透出来。

她乌发微乱,几缕青丝贴在汗湿的额角,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

然而那双眸子,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澈明亮,带着一种世家贵妇的矜持和深深的疲惫与不屈。

她的脸庞线条柔和,琼鼻樱唇,即使不施粉黛,也难掩其天生丽质。

尤其那微微蹙起的柳叶眉,更是在柔弱中平添了一抹惹人怜惜的倔强。这便是李渊的正妻,窦夫人。

当陆长生一行人影笼罩在牢门外时,窦夫人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斜斜地扫了一眼。

目光掠过陆长生、魏忠贤、赵高,如同看待几件没有生命的器物,随即又漠然地垂下眼帘。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那份刻意维持的高冷,无形中蔑视着陆长生。

陆长生看着窦夫人,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丝毫不慌,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栅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牢房的死寂,带着一种刻意的狎昵:

“早听闻夫人国色天香,当年乃长安城有名的美人。

如今长夜漫漫,这牢狱阴寒孤寂,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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