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与像个疯婆子冲进晒谷场,她手里提着一把生锈的斧头,头发凌乱,眼珠子发红,衣服歪歪扭扭的连鞋子都少了一只,两边脸颊肿得老高,就着八月十五头顶高挂如银盘的大月亮,能清楚的看到十个狰狞醒目的手指印。
“滚出来!”
“别以为躲在人群里我就不知道你特么是谁了!”
“啊!敢做不敢当的龟孙!”
“何老三你个王八蛋!我呸!王八蛋你都不配,抢我一个小姑娘的东西,你丫的有-蛋吗?”
“垃圾!”
“被我发现了你还想杀人灭口,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来呀!你特么的!刚好你们村人挺多的,一起,我一孤身下乡的小姑娘能怎么样,最后是死是活还不是任由你们说了算!”
“呵,不出来是吧?可以,我现在就去县公安局!”
说完转身就走。
晒谷场十分安静,众人都被这突发事件弄懵了,有人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拉住孟与。
孟与一甩胳膊,吼道:“干什么!不让人走是不是?要动手是不是?来!朝脖子这里使劲!”
“掐!”
“今儿个不弄死我!我跟你们大队没完!”
拉她的刚好是大队长的老婆王淑珍,正要安抚,就被眼前那一截纤细的脖颈吓得连话都忘了说,只见被粗鲁扯开的衣领下,是一圈青紫发黑的手掌印。
“这这是”
触目惊心。
一同在平山大队下乡的知青也都围到了孟与身边,看到她的惨状,俱是心惊肉跳的。
“到底怎么回事?”
杨成明是知青当中来的时间最久的,他人勤快,处事也公允,为人和气,大家挺服他的。
是一好人老大哥。
孟与捂着喉咙,猛咳了两声,声音嘶哑道:“今天看电影,我早就想来的,但昨天下午李海月来找我,说她有一套海市那边高三的习题集,让我七点半在知青点等她,我肯定答应的,不过一场电影,又不是没看过,多稀奇呀。临走前我还把先前买的瓜子儿给树云姐她们了。”
李树云点头:“是这样。”
孟与继续道:“结果,我没等到李海月,那何老三却一下子闯了进来,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就阴沉沉的盯着屋里看,他要去开衣柜,衣柜里除了有我的衣服棉被,还有一个小箱子,那是这两年家里给我寄来的钱票,我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
说到这,她眼神刀子一样的刮向人群,冷笑道,“说句不好听的,我下乡,家里又娶媳妇又添侄子侄女,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如今我爸妈对我还有些愧疚,能帮衬一点,可他们年纪也大了,过不了两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家里哥嫂做主,我爸妈就是想帮我也有心无力。”
“那是我存的救命钱,他竟然想全部抢走!”
“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让他得逞!”
“可他竟然想掐死我!”
“呵,我好歹也在大队下了两年的地,勤勤恳恳从不偷懒,有一把子力气,就何老三那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二流子,也是劳资的对手?”
“这事没完。”
“他谋财害命,今天村里不给我个说法,那咱就上县公安所去说,我还就不信了,这诺大的平山县是你一个大队说了算的。”
“就是。”詹月握住孟与的手,清秀的脸上写满后怕,“要不是余姝命大,说不得就被害了。我们知青下乡是响应国家的号召来支援建设的,可不是在村里任由人欺负的。”
“连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走,去县里。”
又有人喊道。
“那个何老三,把他喊出来,我们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害人性命夺人钱财!”
“他这样该判个什么罪?能不能吃颗花生米?”
“这也太欺负人了,真当我们知青好欺负不成!”
“人呢?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