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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酒力不支吾(1 / 2)


暖日融融,春光骀荡,花信有期,梅李桃花次第开。

在那书肆林立的京城琉璃厂,一个容貌俊俏的年轻人,腰悬一枚包浆亮如油光的紫葫芦酒壶,坐在铺子门口嗮太阳,吃着一碗来时路上购买的豌豆黄,一边跟屋里相熟的店铺掌柜砍价,说自己相中的那几本书籍,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边跟隔壁书肆支起个路边摊子晒书的老板娘眉来眼去,同时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举三得。

借了条板凳给那年轻酒鬼的铺子掌柜,坐在柜台后边仔细擦拭着一件民仿官瓷器,抬起头,看着门外那个侧着脸与一旁铺子眉目传情的无赖家伙,笑呵呵道:“曹侍郎,你要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摸她的手儿,再抱她几下,我铺子这几本书,就全部打五折卖给你,如何?”

年轻人捻起一块豌豆黄丢入嘴里,嬉皮笑脸道:“白天就算了,坏名声,晚上行不行,听墙角去?”

门内门口两个男人的说话嗓音都不小,显然都没有故意避开那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妇人闻言从摊子上抓起一本书籍,笑骂一声死样,将书砸向那个成天没个正行的俊俏男子,“一个没卵一个没胆,都只会嘴花花,有意思吗?”

那个曹侍郎,可不是什么绰号,而是货真价实的大骊官场一部侍郎,况且还是官管着官的吏部。

年轻男子接住“暗器”,都不看书名,只是嗅了嗅,就将那本书轻轻抛回美妇的摊子,“内容没荤味,文字都没点颜色,不看不看,没意思没意思。”

曹耕心视线偏移几分,只见从远处一处古董铺子走出几人,都是外乡人,来自北俱芦洲。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头上戴了顶磨损颇多的老旧貂帽,穿着件棉袄,脚上踩着一双麂皮靴,男人面相半点不苦,就是穷相。

正是骡马河柳氏剑修,柳勖。

三郎庙袁宣,少年容貌,身穿一件泥金色法袍。

这趟南下跨洲游历宝瓶洲,这个绰号“袁一尺”“袁涨水”的三郎庙继承人,依旧是只带了两名随从,樊钰,远游境武夫。这位女子武学宗师,曾经去过大骊陪都和大渎战场,舍生忘死,故而大骊礼部那边有过一番详细录档,樊钰在大骊境内游览山水,各路山水神灵在得到通关文牒之后,樊钰若是公开表明身份,集山水邸报和当年一些线索,顺藤摸瓜,知晓了当年那个差点就当了自己女婿的家伙,竟然就是如今宝瓶洲落魄山的陈山主,老狐那个气啊,捶胸顿足,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那个姓杨的王八蛋误我,他娘的,以后等我境界高了,当了山神老爷,非要一巴掌拍死他!多大一桩姻缘啊,就因为这厮的从中作梗,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也怨你,当年不听爹的劝,算了算了,陈山主,陈大剑仙,那样的天大人物,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也确实不是你配得上的。唉,不对啊,男女姻缘,不一定啊,那么多的才子佳人,男女双方,哪个是身份般配的!”

一想到这个,韦太真就头疼,她便透过幂篱薄纱,看了眼身边的读书人。

一听说那头狐魅是元婴境,白发童子提笔记录的时候,明显兴致缺缺,不过好歹是个中五境,总比上五境略好几分。

再问李槐的境界,听说既不是练气士也不是武夫之后,白发童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跟出门没几步就撞大运一般!

白发童子当然认得李槐。

韦太真壮起胆子,怯生生道:“箜篌仙师,我家公子是书院贤人哩。”

白发童子收起纸笔,双手叉腰,咧嘴笑道:“我了个乖乖隆冬,贤人啊,了不得了不得,年轻有为!”

李槐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下去。

李槐赶紧转移话题,“裴钱回来了吗?”

白发童子领着李槐去桌边坐着,“没呢,那姓裴的小黑炭,如今还在桐叶洲那边忙大事。”

当然如今的裴钱,再不是小黑炭了。白发童子比较郁闷这个,大家一起当矮冬瓜不好嘛,非要蹿个儿。

李槐问道:“郑叔叔呢?”

白发童子盘腿而坐,自顾自嗑起瓜子,“成天没卵事卵没事的,又去找老厨子唠嗑了呗,美其名曰切磋学问,其实就是两条光棍在那儿荤话连篇,这儿鼓囊囊那儿圆滚滚的,没耳朵听哩。”

带着那青衣小童,每天白看那么多场的镜花水月,几颗神仙钱都舍不得丢……只是家丑不可外扬,白发童子都没脸说这茬。

李槐是小镇土生土长的,听到这些内容,其实还好。

却把一旁那头狐魅给臊得不行。

姜尚真没有跟着一起返回落魄山,而是先去了一趟长春宫,再让魏山君帮忙,拽回了牛角山渡口那边。

才回落魄山,还没走到老厨子的宅子,就发现道路上,站着一个身材修长、一身雪白长袍的女子掌律。

姜尚真笑着抱拳,“长命掌律。”

长命点头微笑道:“见过周首席。”

姜尚真问道:“长命掌律这是?”

长命说道:“凑巧路过。”

姜尚真点点头。

不愿意跟她多聊。

自家落魄山中,恐怕除了山主,或多或少谁都怕她几分。

她突然笑眯眯说道:“周首席,听说两句话,是你形容我的,一句是‘在咱们落魄山上,我周某人最中意长命道友了’,第二句话,是‘掌律姐姐眯眼笑,男子心肝颤三颤’?不曾想在周首席心中,我能有这般姿色,评价这么高,实属受宠若惊了。”

姜尚真头皮发麻,心知不妙,立即澄清道:“长命道友,只是两句酒桌上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贾老哥嘴巴严实,不会让这种事情外传,肯定是陈灵均那个嘴欠的大爷了。

世间财运流转之路线,便是财路,看似虚无缥缈,实则不然,在山巅修士眼中,这条道路,是货真价实存在着的。

否则陈山主为何让一位自家掌律祖师坐镇风鸢渡船?

若是惹恼了长命姐姐,她只需要走一遭云窟福地,就算有倪元簪的那只三足金蟾,卯足劲帮着聚拢财运,估计都遭不住。

虽然长命的相貌,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姿色,不过说实话,长命姐姐身上的那种女人味,是真……少见,很少见。

姜尚真看待世间美人,自有一套评价方式,七八个类别的加分减分,极其严谨。

一百文钱,只说长命道友的姿色,大概能有八十文,但要是加上她的那几种独到韵味,至少是九十五文的水准!

不过姜尚真很清楚,长命道友这般女子,是注定不会对谁动情的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所有男子的一厢情愿,都是今天的青山与夕阳,追不着,留不住。

事已至此,姜尚真就只好用出一招用来保住自己狗头的杀手锏了。

在自家落魄山,接下来姜尚真竟然用上了隔绝天地的手段,“你知不知道山主知不知道一件事?”

长命点点头:“我知道公子早就知道但是必须用某种方式假装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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