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尊敬的泰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羡鱼不卑不亢的说道，泰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吾听吾虔诚的信徒说了，小友似乎在天外发现了疑似‘扭曲之神的呢喃’的力量，汝愿意以汝的荣誉和信仰起誓这是真的吗？”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人总是会去相信那些他愿意相信的事，就算我持肯定态度，该不相信的人依旧会装聋作哑。”林羡鱼在空中摆出了个坐下来的姿态，神树羽织自动延伸变成了一个“l”的形状。
林羡鱼望着威尔姆讶异的脸，露出了个古怪的微笑：“就是不知道威尔姆你真的有了解过这个世界吗？”
“为何要这样问？吾等泰坦在源神之地上驰骋的时间几乎超越了大多数的神祗，凡物一生的寿命在吾等眼中不过是眨眼一瞬，吾等曾急速在大地上狂奔，逼得落日永不下坠，吾等曾入海遨游，用数千年时间将海底板块绕了一遍，源神之地上几乎没有我们未踏足过的地方，这是所有神祗都公认的事实。”
“是啊，传闻中就算是天外，你的同族们也曾前往，可~为什么你们会完全没有发现过天外的异常？按理来说，你们的信念是让一切归为秩序，但如果你们早说扭曲生灵的力量来自于天外，那也就没这么多理由和扭曲之神们战斗了吧，真正维护秩序的神，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哦！”
威尔姆沉默了，望着林羡鱼的表情有些微妙：“汝为何会这么认为？”
“我记得没错，你们泰坦踏足天外，是在妖精们建立【星球守护·妖精的眷恋】之前吧！就算你们没办法理解辐射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但当你们泰坦踏向天外的时候，应该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吧！我自信以我的体质，虽然现在还不如你们泰坦，但也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生物，我都能明显发现的问题，你们没理由发现不了。
有意思的是，这么多年来，泰坦们不仅没有维护秩序，反而将战斗波及到了源神之地的每一处，你们忽视了异常的起源，和其他神祗之间打了一年又一年，打得青山变成了裂谷、江河之水倒流，你们其实并没有如同你们想象的这么渴望秩序的降临，真正一次又一次破坏了秩序的诞生的，不就是你们吗？”
“不，泰坦一直都渴望着最终秩序的降临，可事实上，就算吾等全力以赴，源神之地依旧有太多的智慧生灵和我们意志相左。吾等~只是遵循着最初的开拓者们的意志，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最初的开拓者？”
“是的，祂们是在泰坦中也足以被称之为伟大的存在，祂们秉承着源神的意志前往了天外，然而却铩羽而归。祂们中大多数都出现了一些难以扭曲的畸变，虽然不至死，但祂们的意志变得不再纯粹，祂们变得易怒，变得~不那么重视同伴，也许是变化了的形体让祂们看得不那么像吾等，而让祂们变得愈发暴躁，但，总归是还有理智存在的。”
“这和你们一直在猎杀其他神祗有什么关系呢？”林羡鱼听了倒是愣了一下，有意思啊，按泰坦所说，祂们不是没发现问题，而是因为同伴们的劝告，所以将矛头转向了？
威尔姆在远方的神殿上和爱尔基摩人交流着，同时还一心二用和林羡鱼聊了起来：“你和斯坦因提起的关于辐射的说法，以及【妖精的眷恋】建立起来后，源神之地各族新生儿出生数的上升以及畸形儿数量的减少的说法，我通过地脉联系了周边的老朋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也证明了吾等的选择是正确的。”
清晨的太阳悬浮于威尔姆的脑后，刺眼的阳光让祂的模样看的不那么清晰：“因为【妖精的眷恋】本就是吾等委托追求均衡的妖精一族建立的，而【妖精的眷恋】建造的主材料，就是扭曲之神和吾等同胞们的尸体。
开拓者们虽然探索天外失败了，但并不意味着祂们没有任何收获，祂们察觉到了【扭曲之神的呢喃】的危害，并认为源神之地需要拥有一个足够可靠的护盾。
如果没有人来终结神祗，神祗体内的权能就不能顺着地脉回归到源神之地深处，没有掌握足够力量的源神是没办法在妖精的帮助下制造出【星球守护·妖精的眷恋】的，只有星球有守护生灵的愿望，才能有妖精们对万物的眷恋。
如果说凭借信仰而生的守护神们力量的来源是众生的信念，那么神祗的力量就是取自源神，吾等曾是源神的天选，皆掌握了近乎唯一的力量，这股力量帮助吾等强大，也削弱了源神的力量。
想要让源神之地重新回复生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众神的权柄回归源神，而已经扰乱了秩序的扭曲之神，就是最应该先回归源神之地深处的神祗，哪怕祂们曾经算是我的同胞。”
“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按你的说法，那其实不是所有的神祗都应该死亡吗？”
“难道不是吗？”威尔姆的脸上在着肃穆，林羡鱼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了，威尔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难道你没看到，源星的神祗越来越少了？集30位泰坦之力封印旧神之王盖洛斯，盖洛斯的权柄回归大地，吾等也有5位同胞永久的死亡；55位泰坦迎战“原初月亮/世界寄生虫”菲尔，22位亲人永远离开了我们，原初力量对众生的魔性污染也基本消除；击杀提米路亚一战中，同样也有同胞永远的离开，看，这就是秩序，吾等从未将自己放的比其他的神祗高，一同回到源神的拥抱，无论是对于众生还是源神，都是有利无害的。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泰坦，更不需要其他的神祗了，与其等着源神拼着权柄损坏与吾等决一死战，将整个世界卷入战火，不如由我们泰坦亲自来出手，一手重塑这个美好的世界，这不也很不错吗？吾等也好，扭曲之神们也罢，一同葬送在这个时代，这是多么完美的选择！”
“那你们还真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的多啊！”林羡鱼是不信泰坦的说法的，就算是神，也不会有绝对纯粹的无私奉献，他是不相信泰坦们会选择全员殉道的，更何况后世的记载，泰坦也并非是死于同旧神们的交手之中，而是和信仰神们产生了既得利益冲突，最终被信仰神们围杀的。
不过林羡鱼也理解祂们的选择，旧神与旧神之间几乎是势不两立的，排除掉泰坦这种大地权柄的具象化旧神，大多数旧神本就会与整个世界产生冲突。
掌管天空的旧神想要将大地化为云雾，让天空之主君临一切之上的存在。
泰坦想要一切重归大地深处，从而确定大地之王的至高无上。
海洋之神想要将大地淹没，确定万物根源归于大海。
——
无数旧神之间的交锋，就象征着无数具象化的力量交锋。
不过就现在看来，泰坦赢的可能性很大。
越来越多的旧神被祂们杀死，随着旧神的权柄回归大地深处，泰坦们的数量虽然在减少，但实力却是呈上升趋势的。
不过林羡鱼也不会有揭穿威尔姆说法的想法，而是再强调了一遍：“所以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呢？”
“做个交易吧，吾等纠集同伴，为汝击杀处于堕落边缘的克罗诺斯，并保留时间权柄，暂时予以汝使用，而你则充当吾等的信使，去找找精灵族的伊古德拉希尔、龙族的艾欧以及比蒙之王蒙奇，无论汝使用什么方法，只要汝可把历史推往正途，那吾等也不介意牺牲。
吾的意见还请汝考虑以下，毕竟，汝可不是应当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
林羡鱼本来还算无所谓的表情僵硬了以下。
wdn~怎么是个人都知道我不是这时代的人。
这也是幕后黑手的恶趣味吗？在这个真是无比的梦境中肆意的玩弄自己的心态？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境，而是真实，那就有意思了~
自己作为一个异界人，在未来也没少接触过大佬们。
无论是永恒烈阳还是掌天师亦、龙神亦或是似神者们，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自己的真身，结果现在却被一个第一次（亦或是第二次？）见到的旧神给叫破了自己是时间穿越者（大概？）的身份，真就今不如古了？
开什么玩笑，7800万年后的永恒烈阳至少是lv36的极限存在，就算旧神性质特殊，林羡鱼也不相信祂们能够特殊的过后世那帮打服了星界诸多强者的后世代大佬。
“请你先告诉我几个问题，克罗诺斯的时间权柄有什么用？你有几成的把握完成我的要求？我拿什么来保证你们泰坦会遵守诺言，以牺牲同伴为代价就为了让我维持历史正轨？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晓未来的历史的？”
“拿什么来保证？”威尔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林羡鱼的视界之中，整个爱尔之乡都扭曲了起来，唯有他和泰坦完全没有遭受到扭曲力量的影响。
伴随着世界被扭曲，威尔姆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祥和，那如山一般厚重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清亮的女音：“我以大地神系之主盖亚之名宣誓，我等所言绝无半点虚假的道理，向源神起誓。”
林羡鱼本来还算淡定的表情终于变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窝草~为什么连大地神系那位都冒出来了？
他恍惚间感受到了一股宏伟到惊人的意识在注视他，他下意识的明白了，那股一直就是源星的意识本身。
诚然，盖亚作为大地神系的主神，本身就是源星意志的显化，但这并不意味着盖亚就能代表了源星了。
源星本身明显比想象中的概念更庞大，祂的存在甚至超越了林羡鱼所理解的范畴，盖亚是祂的显现，但很显然不是祂的全部。
不过仅以盖亚本身来说，祂确实可以在上代表了源星。
而此时此刻，林羡鱼真的感受到了源星的注视，那视线透过四面八方笼罩在他身上，那温柔而又饥渴的视线让他有些害怕。
“你不是早就该有所预料了吗？毕竟你亲眼看见了威尔姆的死亡！”盖亚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将林羡鱼内心乱七八糟的思绪完全搅糊，“威尔姆死了，死在了扭转爱尔基摩人未来的道路上，祂确实值得被爱尔基摩人盛赞，因为祂用自己的死亡来这行明了，并不是每个种族都是个先天的弃儿，只要有‘人’愿意做出改变，哪怕是再扭曲的未来，也能被修正到可靠的轨道上。”
“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现在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林羡鱼一头冷汗，这些神说话都是藏着掖着的说的吗？俏丽吗，为什么就不能说的明白一点，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是解谜大师？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源力使啊！
然而化身为威尔姆的盖亚甚至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直接说道：“你只需要知道，爱尔基摩人本来应该寻着爱尔基魔人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毁灭的尽头，然而威尔姆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就够了。
泰坦们作为我们大地神系的缘起，本身就有着既有的职责，你基本可以认为，仅凭泰坦神族的力量，就足以压制整个源星的旧神，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而是因为祂们早在诞生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下了祂们的历史使命了。
找到旧神，击杀旧神，或被旧神击杀，双方之间不断纠缠，直到推动旧神时代完全落幕，这就是命运安排给祂们的剧本，虽然无比的可悲，但对于享受着其优惠的我们来说，这其实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我们也乐见其成就是了。
去找吧，找到那些第四迭代中的核心大族，顺应着你的心情，一切事情就会朝着既定的轨道推进，寻此命运，尽头即是迭代的重点，在那之前，我们会提前将克罗诺斯的权柄交给你，那时候，完成了使命的你也将溯源而上，回到你无比期盼再见的7800万年后的未来。”
当盖亚说完这句话后，泰坦的身形就走到了神殿之中，再也没有出来，留下了错乱的林羡鱼愣在当场。
良久良久，回过神的他走进了房屋内，由于飞出房屋时没有把窗关上，本来还算温暖的房间内随着冷风的不断灌入，温度骤降到和外界几乎没有区别，林羡鱼坐在椅子上，希望让冷风的温度让自己迷糊的脑袋能够稍微清醒一些，从其中理出头绪来，后来发现，他貌似办不到。
最后他只能憋屈的吹着冷风，默默的感受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忧伤。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被大佬操控的恐惧？
就在他满脑子都在思考着盖亚所说的每一句话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林羡鱼走了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慕斯·赛特瞬间跳了起来。
整个旅馆都是有暖气的，一晚上都处于暖气包围状态的他，被林羡鱼打开门后的冷风一吹，下意识的打了个机灵，然后有奇怪的眼神看着林羡鱼：“林羡鱼阁下，你开着窗户吹着冷风，这样不冷吗？”
林羡鱼纠结了一下，然后用迟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你相信吗？”
“信，我当然信！”
“行了，别抖了。”林羡鱼走出门外，将自己房门给关上。
走廊上的暖气蔓延了过来，慕斯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不少：“我看到威尔姆殿下回来了，阁下要和我去渐渐威尔姆殿下吗？毕竟你说的那个叫辐射的东西，真的很让人在意，刚好我和米克雅这次前来爱尔之乡，就是为了寻找威尔姆殿下询问一下泰坦们那边的答复，如果可以，阁下还请和我们过去，同威尔姆殿下说明一下情况。”
“这就不用了，威尔姆比你们更早的和我联系了~”林羡鱼摇头拒绝，虽然那个威尔姆大概率是盖亚的化身，而并不是爱尔基摩人印象中的泰坦威尔姆。
“诶，是这样吗？看样子威尔姆殿下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视阁下提出的问题啊！”
“所以你们一直阁下阁下的，不觉得累吗？叫我羡鱼就行。”林羡鱼轻笑了一声，慕斯脸上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愿意让自己叫他简称，是不是说明林羡鱼阁下已经稍微认可了他这个人呢？
“你既然有事情要去找威尔姆谈，就快去吧，等你会来之后，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和米克雅。”
慕斯点了点头，刚好看见从房间里走出到的米克雅，对方脸上表情依旧懒散，只有在看见了慕斯之后在稍微提起了点精神：“和阁下说好那事了吗？”
“叫我羡鱼就行。”林羡鱼再次强调了一次。
米克雅点了点头，然后听见慕斯说威尔姆已经和林羡鱼打过照面了，表情也是有些许的惊讶。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和林羡鱼挥手说再见之后，就和慕斯离开了旅馆前往了神殿的方向。
林羡鱼眼见两妖精都已经离开，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房间里。
他把窗户给关上，然后又钻进了杯子里。
只是这次他没有睡觉，只是用杯子把自己裹起来，露出个脑袋愣愣看看这天花板思考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