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日,休兵一天的元军再次起攻击,而惨重的伤亡让唆都终于撕下了仁义的面具,他这一天并没闲着却是从四乡抓来大批百姓,以妇孺为前驱,随后的是手持木棒、竹枪的青壮,其后便是督战的蒙古骑军。天『籁小『说ww其意图很明显便是要以走在前边的妇孺作为牺牲品,以他们踏平宋军布下的机关,扫清障碍,用这些妇孺的尸身填满无法逾越的沟壕,随后跟进的青壮则成为消耗宋军的弓矢炮灰。
蒙古人此计可谓狠毒,这些百姓与城中之人多是故旧亲属,若是守军为保城池将他们射杀,必然激起城中百姓的愤怒,即便不会公然作乱,也会设法开城献降;守军若是顾忌亲情而手下留情,则蒙古兵便会趁机掩杀,冲入守军阵营,攻陷城池。他们凭借这招毒计可谓攻城掠地无数,却也牺牲了无数生命。
元军驱赶百姓攻城的消息迅传到府中,众人听了无不愤慨,却又无计可施。而赵昺也意识到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军中士气,还会造成城中混乱,因此必须当机立断处理好此事。于是赵昺立即下令摆驾北城头,以便临机处理。
“陛下,还是不要亲临的好!”应节严拦住小皇帝轻声道。
“为何?”赵昺边走边问道。
“陛下此事一旦处理失误,便会造成重大伤亡,这必会引起朝廷上下的弹劾,并令军民不满。而陛下亲临则避无可避,将承担失误之责,将对陛下逐步接手政务不利!”应节严劝道。
“嗯,话虽如此,但是此事太大,没有人能扛得动!”赵昺清楚老头儿的意思是派一位重臣,或是就由阵前的官处理此事,若是处理妥当万事皆休,若是失误便成了替罪羊,再由自己出面收拾残局,这样一来便可避免引火烧身。但是赵昺前世是背惯了锅的,知道其中的苦处,因而他可以让文天祥去宣扬仁政,将泉州百姓‘骗’往琼州,却无法将这毁人前程,甚至掉脑袋的锅扔给任何一个人背。
“唉,陛下还请三思,勿要因小失大!”应节严却不知道小皇帝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只觉的陛下怎么会如此拎不清,叹口气再次劝道,虽然他知道这多半儿又是白费唾沫了。
“先生好意朕明白,也知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所以这个雷只能由朕去扛!”赵昺言道。
应节严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与众臣护着陛下登上北城头,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一紧。只见数千百姓在元军士兵的驱赶下蹒跚向前,哭号声令人心碎。尤其是走在前边的那些妇孺本就走不快,在元军的鞭打下相互搀扶缓缓向前,他们都知道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只能绝望的哭嚎着哀求宋军士兵不要放箭,饶过他们。
后边的青壮被绳子穿成一串防止他们逃跑,他们的脸上满是愤怒,却在刀枪威胁之下默默的无奈向前,一旦有人表现不满稍有异动,便会被督战的元军当场格杀。那些元军士兵甚至懒得去解开系在死去青壮胳膊上的绳索,随手一刀便将他们胳膊砍下来,在绳索上耷拉着一晃一晃的令人心悸。
“陛下,士兵们鼓噪起来,要求出战救下被虏获的百姓!”这时赵孟锦急匆匆的登上城楼喘着粗气报告道。
“赵都统,派兵弹压,否则一旦出战便正中鞑子诡计!”张世杰不等皇帝开口便下令道。
“枢帅,各部军将尚能恪守军纪,不需派兵弹压。但中军多有泉州子弟,眼见亲人故旧又如何能下的去手,想他们开弓放箭!”赵孟锦急道。
“要你们这些军将做什么?违令者立斩,此乃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心软!”张世杰咬着牙面目狰狞地道,他久历沙场与蒙古人在两淮前线打了二十多年,自然清楚蒙古人的诡计,他们就是利用城内城外的亲缘关系,使对手阵脚大乱,他们好趁机破城。
“枢帅,让末将带骑军冲一冲吧,也许还能救下些许百姓!”赵孟锦也是经历过泰州攻防战的,同样清楚自己手软死的就是自己,但与自己的亲人刀枪相向实在太过残忍,他看看张世杰又瞅瞅小皇帝半是哀求地道。
“赵都统,陛下就在阵前,难道你要陷陛下于危难吗?”张世杰将手搭在刀柄上铁青着脸道。
“末将遵命!”赵孟锦又看看陛下,只见其端着望远镜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战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他只能躬身施礼接令道。
“慢着!”
“陛下有何吩咐?”赵孟锦转身刚要下城,突然被陛下叫住了,他惊喜地转过身问道。
“你即刻下城率骑军暗伏于东门待机,接到出击的信号后迅向北城迂回,驱散督战的敌兵,掩护百姓过壕!”赵昺吩咐道。
“属下谨遵圣命!”刚刚还十分沮丧的赵孟锦立刻兴奋起来,躬身施礼道。
“陛下……”张世杰听了却是一惊,急忙施礼奏禀。
“枢帅,你率城中水军赶到西门接应入城百姓,记住切不可让他们一拥入城,要逐个甄别,凡身藏利器者立刻处死!”赵昺知道张世杰要说什么,打断其的话头说道。
“臣遵命!”张世杰虽不知陛下如何安排的,但看其修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压下了话头领命,其实他心中十分明了救人何谈易事,稍有差池便会造成重大伤亡,不但救不回百姓,还得搭上无数军兵的性命,实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