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福生心中自然生出许多疑惑,同时她想起了案件之中的关键人物:纸人张。
他曾提到过刘化成是当年造成了帝京无头鬼尸一案的核心人物,鬼尸觉醒就是煞级,之后厉鬼尸身被分解封印,话里行间给人一种无头鬼尸被分解后实力、境界皆下降的感觉。
此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赵福生一开始怀疑纸人张是想要借刀杀人,毕竟自己与纸人张之间有仇隙,赵氏夫妇是因纸人张、范氏兄弟的祸水东引而死于厉鬼之手,她一驭鬼成功,纸人张不安且想扼杀她于危险之中也是常理之事。
双方只是维持表面平和,彼此都在找机会想动手。
所以赵福生在与纸人张见面后,获得了想要得知的消息,便即刻先对他下手。
她当时打的主意是:若能杀死纸人张,便永绝后患;若是杀不死他,反被他所制,便立即认怂求和。
哪知最终纸人张竟显出诡异之相,最终化为一盏奇大无比的人形诡灯飞空而走……
之后双方首轮交手不了了之,赵福生此时回想,总觉得纸人张被她烧出诡异形态时的愤怒,有种伪装之感,仿佛以杀机掩饰着他的真实目的。
此人想利用她得到什么好处?
赵福生揉了揉眉心,将心思又重新放回到无头鬼的身上。
要饭胡同的鬼祸目前看来暂时是解决了,但因布施而衍生的要饭鬼只是夫子庙三庙中品阶最低的一个鬼罢了。
它就像是展露在外的冰山一角,更大的危险则隐匿于冰山之下。
而这桩鬼案的起源,则在于无头鬼尸之上。
“……”
赵福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凭借敏锐的直觉与细致的分析,她认为纸人张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上起了微妙的作用。
但此人说得太多,真话假话混杂,有时候过多的线索反倒混淆了她的认知。
赵福生索性抛开目前所有已知的线索,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无头鬼尸身上。
夫子庙的鬼案看似复杂,实则最终都是围绕无头鬼尸而形成的。
刘化成办案——厉鬼复苏——尸身被分解——刘化成将厉鬼带回万安县中——厉鬼被封印——厉鬼复苏。
将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过滤一遍之后,赵福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厉鬼被封印并带回刘家镇压,而封印无头鬼尸的物品是什么?
莫非是一件与鬼相关的绝世凶物?
既然朝廷当时敢拿出此物封印无头鬼,证明此物对厉鬼有特殊的克制之处,那为何这物件又突然失效,使厉鬼复苏?这封印中间有没有发生过问题呢?
无头鬼的再次封印与张雄五有关,而此次要饭胡同厉鬼复苏后,自己进入要饭胡同,中间也有纸人张的影子。
这祖孙两人在这桩刘氏宗祠的鬼案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隐约觉得摸到了一点事情的真相,但与真相之间又好像还隔了一层若隐似无的迷雾。
赵福生长吐了口气,再次回想无头鬼本身。
无头鬼的尸身不全,但是这个鬼的品阶绝对是在煞级之上了。
这一点从要饭鬼身上可以得到验证。
毕竟无头鬼虽说有天然克制鬼物的作用,但它尸体残缺不全,境阶大降,要饭鬼死后还得受它驱使,为它奔走打工——而要饭鬼在没有被赵福生分解之前,实力就达到煞级了。
而这样的凶物,则能被刚死不久而复苏的刘化成克制住,可见活了百岁而死的刘化成也非一般人物。
刘义真留守此处,想必也是看着这两个厉鬼,防止二鬼复苏。
想到这里,赵福生突然心中一动,好像隐约猜到一点儿端倪了。
她想到此处,眼睛一亮,虽说她极力掩饰自己的神情不要露出端倪,但刘义真眼睛则锐利非常,看出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处,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赵福生敏锐的察觉到刘义真这一瞬间目光的变异,她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对,俱都沉默了片刻。
“嘿嘿。”
赵福生率先笑了两声,掩饰内心的想法,随即开口问道:
“你以后不会布施了吧。”
这话并不是在提问,而是很肯定的。
“不会了。”刘义真摇了摇头:“夫子庙本来也是为了这厉鬼而存在,如今鬼祸暂时被你解决,我也没有再继续布施的必要。”说完,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兴许将来都不用再布施。”随后他主动提出:
“你将魂命册拿出来。”
他这样的表现倒正中赵福生的下怀,她也立即露出笑意,笑嘻嘻的取出魂命册递了过去:
“你倒是讲信用。”
“也是因为你实力不错,分解了厉鬼,解决了要饭胡同的鬼祸。”他平静的道,“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就是想讲信用也没有机会。”
说话时他举起右手食指放到唇边,用力咬破之后,血液涌出,赵福生迅速将魂命册凑了上去。
血液一滴落到那翡翠玉书之上,只见上面迅速凝结出一个黑红色的小人之影,那人影脸上血红双瞳中闪过怨毒,最终化为一个人名浮现在魂命册上:
刘义真!
见事情办妥之后,刘义真将仍在淌血的手指放回自己的嘴中,见赵福生宝贝非凡的将魂命册重新揣回怀里。
“运气好罢了。”赵福生终于放下悬起的心,笑眯眯的应了一句。
刘义真闻言只是笑了笑,半晌之后才说道:
“我不能离开夫子庙,所以镇魔司一般的案子我可能无法参与。”他话音顿了顿,接着又道:
“不过如果你情况危急,需要人手协助的时候,也可以来寻我,只要时间不长,我应该也能帮一些忙的。”
他的表现比范氏兄弟更加率直。
虽说中间两人的交流也曾各怀心思,赵福生也曾因他递粥之故而被一命册记录在案,但此后这人讲信用,也愿意入魂命册受她反制,双方算是彼此受制,此时才终于愿意各自放下一些戒心,试着与对方暂时的和平相处。
如今他主动提出帮忙,可见是相信赵福生潜力,愿意与结交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