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窃贼,换做平常百姓,怕是早就翻墙而过了,只有这佛门亦或是道貌岸然之辈,才会这样。
“看来还是有米可吃,待到濒临饿死时,怕是连狗洞都会钻吧!”赵一平无奈一笑,在军中,有一次执行任务,被敌军困在深山,饿到最后,连老鼠都挖出来吃了。
饭堂里,主持已经开吃了,赵一平却是楞住了,因为这饭堂,竟是他剃度时的戒律堂!
“咱们寺小,人少,平时戒律堂也用不上,正好用这戒律堂做饭堂。”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寂痴笑着一边为他解惑,一边拿过碗筷装吃的。
饭堂里只供应馒头和咸菜,如果是在早晨,就是稀粥和咸菜,出家人守的便是清规戒律,首先吃的方面,就要简约的多。
“别抢,还有!”他们俩取好饭菜后,又有一人跑了进来,二十多岁的模样,看到盆里的馒头,便火急火燎的抢出来三个,做饭的和尚便连声喊他。
“哼,昨夜丢了一袋米,今夜再丢一袋面,那一百两银子怕是几天就都丢没了,我还是趁着有馒头,多吃点吧!”
那和尚边走边吃,路过赵一平的时候,冲他一笑:“谢了!”说话间,已经把一个馒头吃进了肚子。
看着那人找了位置坐下,赵一平却是讶然,疑惑的看向寂痴:“师兄,这人是谁?是哪一个字辈的?”
“他?”
寂痴摇头失笑:“是咱们的小师叔湛海,五岁时就来了圣音寺,一直行为怪诞,不过为人倒是很好,也没有什么劣迹。”
“哦!”赵一平哑然:“他为何谢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食物是你进寺给的那一百多两银子买来的!”
“哦!”
边吃着馒头,边抬头扫视着人影稀少的饭堂:“师兄,怎么只有这点人?其他人呢?”
寂痴一愣:“其他人?咱们寺,算上你,一共六个人,主持,湛雍长老,就是做饭的那个大和尚,再就是小师叔湛海,剩下就是你我了!”
闻听此言,赵一平不由得再度苦笑:“唉,我还以为……算了,对了,你只说了五个,还有一人呢?”
“那人……”
刚要说话,只听主持在另一边怒斥一声:“食不言寝不语,清规戒律都忘了吗?”
两人立即低下头,专心吃饭,寂痴撇撇嘴,小声的说:“主持吃饱了,就想起清规戒律了,前些时日,饿的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找回来点牛肉,吃的时候,数他喊的最兴奋!”
“啊?”赵一平不由得一愣:“出家人可以吃肉吗?”
寂痴不以为意的叹了口气:“唉!就这么一回事罢了!不愁吃的时候,就守,快饿死的时候,就什么都吃的!”
“这……”赵一平再度苦笑一声,他怀疑自己进的是一座假寺庙。
“刚才我说的第六个人……”
“寂痴!”
许是说的太高兴,寂痴又忘了小声,再度引来主持的怒斥和侧面。
“吃饭!吃饭!”
寂痴咧嘴一笑,急忙拿起馒头开始吃了起来,赵一平也急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那个小师叔把三个馒头吃的干净,又跑去拿馒头,按他这个吃法,一盆馒头也用不了多久就吃没了。
吃完午饭后,寂痴带着赵一平来到那做饭的大和尚面前,起手做礼:“多谢长老!”
湛雍大和尚慈眉善目,冲他们笑着摆摆手:“去吧!”
两人这才迈步出了饭堂,路上,赵一平再次提起那第六个人。
寂痴先是叹了口气:“说起第六个人,也是咱们的大师兄,法号寂武,他不在房间里住,而是在地下菜窖里。”
“什么?”赵一平大感意外:“他为何在地窖里住?”
“他是个疯子!”
“疯子?”赵一平再度楞住了。
寂痴摇头:“他比我先来一年,所以是师兄,刚开始他还很正常,只不过是个武痴,直到有一天,寂武突然昏了过去,等醒来后就疯了!”
“他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癫狂大叫,而且,他力大无穷,那时他不过十五岁,我们这些人联手才勉强抓住他。后来没有办法,只好把菜窖扩大,把他关在里面,这一关,就是五年!”
听到这,赵一平不禁暗道可惜,好好一个人,竟突然间疯了。
“师兄,你为何要出家呢?”赵一平疑惑的看向寂痴:“按你的年纪,应该早就成家立业了吧?”
寂痴的神色一变,身体也不由得一顿,随后哂然一笑:“是已经成家立业了,如果我儿子还活着,恐怕和你差不多大吧。”
赵一平迟疑了一下:“那他们……”
“死了,都死了!”
寂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赶路时,遇到一伙土匪,把我全家都杀了,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报仇是没有希望了,便来到了这圣音寺出家。”
虽然寂痴说的很平淡,可赵一平却能感觉出来,寂痴内心的悲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