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离风荷镇越近,青杏的心越是怦怦跳个不停,风荷镇,荷花送香的风荷镇,熙熙攘攘的风荷镇,此刻竟是浓烟滚滚,焦土一直蔓延到角楼外,连门都没有人守,青杏傻眼了。
“风荷镇,娘,胡”青杏扑通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火烧过后的狼藉!大门敞开着,倒塌的残垣和满目的断枝破瓦,以及浓重的焦土血腥味儿告诉青杏,这里遭遇了一场大火,全镇都被烧了。只是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疫病吗?可是才刚刚开始,而且她已经去找药材了,已经找回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青杏猛地向镇里冲去,黑衣男子也紧随其后。房屋倒塌,横七竖八的焦黑的尸体,角楼处的尸体相互叠压在一起,显然他们是想要出镇的,他们想要逃生的,可是没能逃出来,他们是被关在镇里活活烧死的。青杏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眼泪无声地簌簌流淌下来。
“这里是豆腐坊王大爷的家,王大爷,王大爷!”青杏大声地呼唤着,可除了呱呱的乌鸦声,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虽说青杏来到这里不久,可是对这座小镇也着实是产生了感情的,她和这里很多人都熟识,大家也都喜欢她,王大爷每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还萦绕在青杏耳边,可面前
“娘,胡玲玲!刘武!我回来了!”青杏哭喊着朝医馆的方向奔去。
“娘,何大夫,你们在哪?”青杏声音沙哑,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涌,她一边哭一边翻开破屋破砖,有些相护压在一起的尸体已经糊在一起,血肉模糊一片,青杏顾不得那么多,她要找到那个让她习武的娘,那个饭菜烧的特别香的娘,那个给她过生辰准备新衣的娘。
“你”黑衣男子看着发疯的青杏,没有帮忙,低低地试探着唤了一声。
“快帮忙,我要找到我娘!”青杏头也不回发疯地冲着黑衣男子喊着。
“我推断他们都已经死了。”黑衣男子冷冷地抛出一句。
“死了,死了,我也要找到他们”男子刚要说什么,就听青杏大喊:“何大夫,是何大夫!是他是他!”
男子看向青杏的面前,是一具焦黑的尸体,紧紧佝偻的姿势看得出他生前怀中还抱着什么,青杏拿开胳膊,是一个两三岁婴孩儿的尸体,看来何大夫是在生前最后一刻想将她抱出来逃生,可是从背后一根烧黑的木头可以判断,他被房梁砸断了左腿。
“这是何大夫的墨玉手串,何大夫体型偏胖,这就是他”青杏越说声音越小,但是手上动作未停,将何大夫的尸骸尽可能完整地露出来。青杏又跑回家里,院落里好多的尸骸,古奶奶的尸骸在荷塘边附近,家里已经面目全非,荷塘里是通红的血色。
“娘,娘!娘你在吗?”青杏扒开那些陌生的尸体,她的娘是仙门弟子,有三尺流光保护,一定可以幸免于难的,可是任青杏如何翻找,都没有找到杨羽姗的尸身。
就在青杏要放弃的时候,腐臭的泥土里一丝隐隐的光散发出来。青杏赶紧扒开土,和她预想的一样,是三尺流光!此刻虽是肮脏不堪,但是却还是倔强地发出微光,看来杨羽姗生前在庭院里设下过结界,想保护众人,但奈何火势凶猛,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也葬身火海,只留下这一把三尺流光。
“娘~~~”青杏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抱着三尺流光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周围的乌鸦都呱呱地散去了。
焦灰和腐尸恶臭弥漫着整个风荷镇,风缓缓掠过带出的呼呼声,像是百姓哀戚的低语,昏沉的天空似乎要盖下来,似乎想要完全遮掩住这曾经热闹温馨,如今却惨烈沉痛的小镇,仿佛要抹去一切痕迹,就像这小镇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青杏不甘心,她不懂!她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哎?你!”男子看着昏死在自己面前的青杏,想过转身离去,但是却见小纱貂一直趴在青杏的脸颊边吱吱吱焦急地叫。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应该能比畜生好一些吧!男子弯腰抱起青杏和那把隐隐泛着光芒的剑。
当青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庙里,身上还是衣衫褴褛,盖着一块破草席。微微动一动身子,都觉得要散架了。见她醒了,小纱貂的小脑袋凑到她脖颈间,柔柔的又很温暖的感觉让青杏觉得好受了一点。
“呵,你还在啊!别蹭了,一会你也脏兮兮的了。”青杏又看了看手边,三尺流光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吱吱吱”小纱貂朝门口的方向叫了两声。
青杏朝门外看去,远远的一个黑色背影映入眼帘,不用猜是他救了自己。青杏挣扎着起身,想要站起身,却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小纱貂在一旁围着青杏吱吱吱叫起来。见青杏站不起来,便朝门外跑去,想要叫男子来帮忙。
“没事,小纱貂,我自己能行的!放心!”虚弱的青杏刚说完放心两字,便又倒了下去。小纱貂最终还是回到了青杏身边,围着青杏转来转去。青杏用尽全身力气,但似乎身体所有的肌肉神经都不听自己使唤,青杏想应该是情绪激动过后导致脱力,又躺了这么久,所以有些麻木使不上力气。想着青杏便狠狠地咬了自己胳膊一口,随着啊地一声喊叫,一个血红的牙印地印在青杏小臂处。小纱貂见青杏将自己咬出血了,更是急得窜起来,趁青杏缓气的时候,小纱貂窜到供桌上,将神像前的香灰倾倒下来,正好撒在青杏流血的地方,青杏冲小纱貂笑笑,算是对它的感谢。经过刚才的刺激,青杏的神经好像苏醒了,她拄着三尺流光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破庙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