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凉风掀起了夜青天的白发,这满头白发都是岁月的愁。
丧妻丧子的人生,真的是惨呀。
疼爱的孙女,已经背起行囊,带着她的大刀为了梦远走他乡。
夜青天再是不舍,也不该阻止孙女追求她应该得到的未来。
我们老夜家,能人辈出啊。
这是他唯一的欣慰了。
夜青天靠着门楣,白发苍苍,昏昏欲睡。
耳根子轻微的动,好像有一点点的脚步声响起。
夜青天知道,可能又是一列人将要路过夜府门口了。
最后一列人了吧。
夜青天苦涩一笑,低头望着手中盛满了梅子酒的酒坛,轻笑不言。
有些乏了呢。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夜青天不再抬头看。
一个个风华的人,踩着微凉的夜色走在夜青天面前。
“爷爷。”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
夜青天微愣,有些发怔,片刻自嘲一笑,低声说:“果真是人老咯,总是出现一些幻觉。”
听到夜青天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轻歌鼻腔微酸,发红的眼里终是忍不住涌出了泪。
轻歌背过身去,望着街道的另一头,夜色幽幽,长街寂寥,轻歌抬起手背拭去眼尾的泪。
她的爷
爷……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是他给予了她一直奢望的亲情。
一侧的夜惊风,从出现在位面隧道开始就有着近乡情怯恐惧害怕的情愫,然而在看到夜青天满头白发的这一刻,夜惊风所有的惶恐全然消失,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和痛苦。
多年的养育之恩,他从未报答过。
二十年来,没有出现在四星。
如若不是自家女儿有本事,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时间来到四星看望他想念多年的父亲。
这一辈子,他亏欠了太多人。
他渐渐想起,当年离开四星时,夜青天每次长了一些白头发,都会去找一些江湖上的药剂,将发丝染黑。
他总是笑着说:爹,你老了,人得服老才行。
夜青天最讨厌这种话,每一次都要提着竹条追着他满院跑,痛打一顿才好。
而今,父亲的头发,竟然全白了,脸上俱是褶皱。
夜惊风热泪纵横,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爆发出来,双腿一曲,跪在了夜青天面前。
“爹,不孝儿回来了。”
夜惊风满面泪水。
夜青天平静无涟漪的心情终于有所波澜,抬起头看向了夜惊风,与之大眼瞪小眼,许久过后,夜青天猛地朝后缩去:“天啦,有鬼。”
夜惊风:“……”真的是亲爹吗?所有的思念和愧疚,全部转化为了另一种奇怪的氛围。
就连轻歌都是嘴角狂抽,无奈地看着夜青天,心中不由叹道:真是个老顽童。
夜青天吓得提着酒壶用尽力气去抱门楣,身体不停地后靠:“无痕,无痕,快来,有鬼。”
轻歌:“……”
轻歌摸了摸下巴,深深地望着夜惊风,即将流出的眼泪,竟然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与她想象中的认亲温馨之画面,好像有一丁点的不一样呢?
是哪里出了错……
夜无痕匆匆赶来,带着府兵手持兵器,戒备地瞪视着大院外的人:“何人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当夜无痕看见轻歌时,愣住了,垂下了手,试探性地喃喃:“轻……轻歌……”
“爷爷,是歌儿啊,是歌儿回来了。”夜无痕丢掉兵器,激动地抓着夜青天的衣袖摇晃。
夜青天不耐烦地甩掉了夜无痕,护住怀里的梅子酒坛,不悦地望着夜无痕:“你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摔掉了你妹妹爱喝的酒,小心老夫打死你。”
“歌儿,爷爷,你看看,那是你孙女轻歌。”夜无痕不敢去碰夜青天,却是心焦,急促地道。
“歌儿?”
夜青天目光微闪,眨了眨眼,这才看向轻歌。
一列人中,他只看见夜轻歌,他念了多时的孙女。
夜青天又看了看夜惊风,而后便见夜青天怒视四周的人,走向了轻歌。
老人小心翼翼地把酒坛放在一边,伸出左右双手,一手轻柔地握着轻歌的手,一手提着九辞的后衣襟,急急忙忙走回夜府,一面走一面嘀嘀咕咕:“你们两个毛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夜半三更,正是鬼出没的地方。瞧见没,你们那冤死的爹,回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