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默看着这灯烛将灭的刘表,眼中淡寒却是不见转暖,后者手中笔颤颤的动着,一字一句如握着刻刀一般。
便是短短几字,就要将整个荆州送出,刘表紧紧的咬着牙,他现在明白了,从少年踏入荆州开始……这个地方已经保不住了。
最后一勾终了,刘表无力的垂下了笔,趴在床上,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自嘲的笑了一声。
“世人皆都身不己,六幺如是,我亦如是!”
看着刘表眼中吐露这一丝伤感,王默将两张纸收好,轻声道:“脚在你身上,己不由心 身又岂能由己!”
“荆州牧野心勃勃之时,可有想过今天?”
“呵呵!”刘表翻了个身,口中吐出舒爽之气,意味深长的道:“看见你,我想起了一个人。”
王默抿了抿嘴,看着刘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后者缓缓开口道:“墨家巨子!”
“什么意思?”王默蓦然怔了怔,笑容却在不经意间僵住,赶忙追问道。
“六幺曾与我说过,她想逃离墨家!”刘表话语依旧平淡,眼睛时不时香儿瞥了一眼王默,道:“也是这将要入冬之时,他为我指了一条明路……”
一语而落,王默方才仿然大悟,心中暗道:难怪刘表能够这么快掌控荆州。
要知道魏统一三国之后,荆州的世族力量,依旧是让人不可小觑。
而这股力量直到西晋的八王之乱,方才彻底的瓦解。
眼中微微一凝,心中道:看来这荆州也有不少墨家的人。
心中似有不甘,刘表的声线再度变成嘶哑,原本略显红润的脸庞,此刻却是逐渐的苍白,“墨家答应过我……只要取得荆州,就让六幺脱离墨家……”
“荆州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未等刘表把话说完,王默便是明白了二三,轻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己的命,拱手与人,荆州牧与汉献帝何异?”
掷地有声的话语,刘表自少年的脸上,看到的是不顺应与命,非人能掌控之子,若说他要辅助汉室,这让人如何能信?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刘表心中暗笑道:我早该知道,别说是汉室,就是自己都尚且难救。
“这天地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自是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刘表看着王默许久,忽然起伏的胸膛开始平静了,如同在看着一个古董,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年头的。
许久,刘表方才轻笑了一声,嘶哑的道:“你胜不过他们!”
他们?墨家?曹操?孙权?谁在乎,王默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但使洛阳二顷田,焉能配六国相印。”
“王默从不信命。”舔了舔嘴唇,忽的一震清风过,微微的香气遍布房间,灯烛灭了,在黑暗之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握着一把锋芒凌厉的青铜短剑。
“公子,找到了!”只听得一旁传来清脆的声音。
“争其道,不顺命……”王默一把接过了青铜短剑,淡淡的道:”力挽狂澜,与天弈。”
刘表的眼中一凝,从刚刚到现在,那浑浊的双眼第一次迸发了光芒,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寒士、疯子、医圣、许昌才子、隆中卧龙。”王默将这青铜短剑在眼前划过,如此之近方才注意到,剑身上有一黄符封着。